第十六章 對上

  “諾。”一旁的劍客沉聲應道。


  容錚和孟子卿縱身從馬背跳下,幾步走到公子荀跟前,一臉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可曾傷著那裏?”


  公子荀看了他們一眼,緩緩的搖了搖頭。


  孟子卿一眼朝顧希掃去,頂著那張狼狽不堪的臉,嗬嗬一笑:“想不到你這小兒馬術還不錯,倒是出人意料!”


  顧希想到自己還在受罰,抬頭看了公子荀一眼,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逐月,一臉戾氣。


  一言不發,緩緩的轉過身,準備回原地站著去。


  “公子,今日近過逐月的人,悉數帶到。”不過片刻,幾個劍客便把今日近過逐月的人,全部帶了過來。


  馬廄足足有一百多馬夫,那些劍客帶來的人占了半數之多。


  有的是顧希所熟悉的,有的是顧希沒有見過的。


  顧希的腳似生了根一樣,再也走不動一步。


  公子荀說的是盡誅。


  便是有行凶者,那其他的人何其無辜。


  “嘿,你這小兒今日也從逐月身旁走過,去往那裏。”忽的,一劍客指著顧希厲聲說道。


  一時之間,所有視線皆落在顧希身上。


  顧希的臉猛地一黑。


  她怎麽忘了這麽一回事!

  馬廄的馬夫皆是二十歲到三十歲的壯年男子,他們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卻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公子,冤枉啊!”他們齊刷刷的跪在公子荀麵前,一臉即將赴死的恐懼,膽子大的忍不住喊冤:“冤枉啊!公子。”


  膽子小的,一臉灰白,早已嚇的說不出話來了。


  寒風掃過,吹得他們單薄的身子瑟瑟的發抖。


  公子荀抬頭看了一眼逐月,又極其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些馬夫,緩緩說道:“盡誅!”


  徐風雙手一叉:“諾。”


  看向顧希,對著公子荀說道:“那小兒呢?也誅?”


  公子荀這才轉過頭來,淡淡的看了一眼顧希。


  略略沉吟了一下:“他救我一命,功過相抵,可免一死。”


  說著,俯下身去,輕輕的合上逐月的眼,慢慢的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的時候,已是一片清明。


  最後深深的看了逐月一眼:“將它厚葬!”


  轉身就要離去。


  顧希知道,公子荀一走,這裏就要化作修羅場,無辜的鮮血將把她腳下的這片土地染紅。


  明知道,她不該管,她不該開口。


  明知道,她人微言輕,說了或許也無用。


  可她還是幾步上前,擋在公子荀身前,那麽固執,那麽堅定,雙手一叉,沉沉說道:“公子,小人有一言,不吐不快!”


  說著,一頓,朝那些已是一臉絕望的馬夫看去,接著說道:“他們之中或有行凶者,可其他人,其他人何其無辜。”


  迎著公子荀迫人的視線,顧希緩緩的俯下身去:“望公子明察秋毫!”


  公子荀一臉清冷,目光森寒,一瞬不瞬的盯著顧希,淡淡的說道:“我已恕你,退開。”


  高大的身子,所折射出的陰影,牢牢的籠罩著顧希瘦弱的身子。


  顧希脊背一挺,雙目灼灼的看著公子荀,一步也不肯後退,硬著頭皮說道:“他們之中或有一人,兩人,三人……其心不軌,可其他鐵骨錚錚的男兒呢!若上戰場,可滅敵,便是死也是死的其所,放眼看著這麽多人枉死,小人不服。”


  容錚忍不住朝顧希望去,很是讚賞的看了她一眼。


  孟子卿也一改先前的輕慢,看著顧希的眼神重了幾分。


  “退下!”公子荀一聲厲嗬。


  “唰。”的一聲,從一旁的劍客腰間抽出一把長劍,長劍一揮,落在顧希頸項之上,久居上位的練就的威壓頃刻暴發。


  他盛怒之下,連那些久經殺戮,始終伴隨左右的劍客,也是一怔,身子忍不住發軟,不敢抬起頭來。


  顧希卻是脊背挺得直直地,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迎著他的怒意,始終一臉從容鎮定,雙目漆黑如玉,堅定如初,雙手一叉:“請公子明察秋毫!”


  冰冷的劍刃刺破了她的肌膚,殷紅的血順著長劍,一顆一顆滑落。


  那些馬夫皆看著她,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模糊。


  那瞬間竟覺得自己的命也金貴起來,有人為了他們的命,甚至不惜赴死。


  公子荀雙眸宛若深不見底的寒潭,嘴角微微一挑,嘴角盡是玩味:“你不懼死?”


  “然。”顧希微微一笑,那一笑,好似冬日之中的太陽,華光萬丈,毫不懼那架在脖子上的劍,一步近前,任由血越流越多。


  滾燙的血就那麽順著劍柄,滴落在公子荀握著劍的手上。


  顧希又是一笑,好似他與她不過是在談笑聊天,淡淡的說道:“可我懼公子賢名盡毀一夕。”


  說著,雙手又是一叉:“請公子明辨是非!”


  公子荀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砰……”片刻,一把甩開手中的長劍,似笑非笑的看著顧希,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給你半日的時間,日落之前,你若不能查出真凶,連你盡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