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怎麽忍心
夜倉離聽到王氏的聲音,好奇的看向她,李氏向來在王府中的存在感不強,隻是偶爾跟隨在婉月郡主身後,她才注意到她,如今看來,李氏倒比張氏冷靜的多。
夜倉離心裏很清楚,今天她來的不對,她本該不來這落霞山的,但是敬王吩咐她要來,她也沒法拒絕……
隻是,敬王昨日懷中的那個女子怎麽樣了?難不成他要納妾?
“敬王到!”
場外一聲高喝,一身玄灰色錦衣的敬王大步從前麵走來,麵容如刀斧削刻而成,一雙黑眸大而深,微抿的嘴唇似笑非笑。
夜倉離迎著光,頭一回清清楚楚的看清敬王的樣子。
那般的深邃,那般的俊朗,那般的讓她沉淪。
她的嘴角莫名的湧起了一絲欣慰的笑意,然後她的笑容突然僵在了嘴角,領養身後走出一位身穿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女子麵容嬌嫩,雙瞳盈盈秋水帶笑。
那是那日她在敬王院子裏看到的女人,那個女人妖媚的攀附在他的身上,而他竟然也是一副享受的樣子,什麽時候他的變化她竟然一無所知。
婉月郡主率先站了起來,腳步輕盈的走到敬王的身邊,落落大方的行禮,“王爺,您來了。”
敬王淡漠的點頭,順手牽起女子的手走向座位的中間。
夜倉離也跟著站了起來,朝敬王行禮,“參見王爺。”
“都坐下吧。”敬王沒有看向夜倉離,轉而拉著那個女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敬王來的時候,皇帝和皇後也看見了,隻是他們兩人並未拿正眼看向敬王,坐在一旁的李貴妃臉色極其難看,一雙勾勒完美的鳳目射向敬王身邊的夜倉離,那股恨意,隔著那麽遠,夜倉離也能夠感受得到。
這幾日夜倉離聽到了一些傳聞,說是她不守婦道,企圖勾搭太子,丟了皇室顏麵,還讓李貴妃和皇上之間的矛盾加深,形同陌路。
她和太子之間清清白白,她絕對不會讓莫須有的罪名落在她的身上!
席間,一人的目光落在了夜倉離的身上,夜倉離感受到的時候,那人的目光已經收回去了,夜倉離隻好憑借感覺去尋找那道目光的主人時,卻不期然的對上南宛公主一雙盈盈如水的明眸。
南宛公主朝夜倉離點頭一笑,又顧自同南宛太子說著什麽。
夜倉離對南宛公主的感覺很奇怪,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突然,她的桌子前麵落下了一道陰影,夜倉離抬頭一看,越國太子越藍痕竟然站在了她的跟前!
夜倉離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這個男人出現了準沒好事!
夜倉離握緊手中的杯子,斂下眼眸,假裝沒有看見越藍痕一樣。
越藍痕卻不樂意了,故意裝作沒有看見他?那好,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壞笑,他手一揚,酒杯劃起了一道弧線!
夜倉離還未反應過來越藍痕要幹什麽的時候,她的胸前驀然一陣冰涼的感覺傳來,她低頭一看,緋色的衣衫上竟然被酒水打濕了一大片!
天啊!越藍痕這個不要臉的幹了什麽?
夜倉離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她抬眸一看,此時,所有宴席上賓客的注意力都放在她這裏!
這時的夜倉離竟然能夠笑的出來,她伸出手接過越藍痕手中的杯盞,“請越太子恕罪,都是妾身的錯,把太子手中的酒杯給弄灑了……”
夜倉離臉上露出羞愧的表情,縱然所有的人都知道越國太子是故意把酒灑在了她的衣服上。
“哦?是嗎,本太子怎麽不知道段姑娘何時把酒杯給灑了啊!”
夜倉離暗暗蹙了眉,她故意說她把酒杯給弄灑了,好給你一個台階下,該死的越藍痕竟然假裝不知道來拆她的台?
段姑娘?這是明擺著不把敬王放在眼裏了?她明明已經嫁給了敬王,越藍痕此刻竟然以未出閣姑娘的稱呼來喊她!
夜倉離的目光不自覺的偷偷瞄向敬王,卻失望的發現敬王正細心的叮囑自己身邊的女子,根本沒有發現她的窘境!
敬王身邊的女子偶爾抬起眼眸,一雙含笑的眼眸裏盛滿了諷刺。
夜倉離心裏一塞,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越藍痕還站在她的跟前,俊美無斯的臉上帶著惡趣味的笑容,正盯著她。
夜倉離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她推開越藍痕的手,語氣裏帶了生硬,“妾身先退下了。”
夜倉離不等越藍痕說話,放下酒杯,轉身離去。
越藍痕站在那裏也沒有覺得絲毫不妥,邪魅的笑容掛在了臉上,“這酒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敬王的臉上揚起一抹冷漠的笑容,“有滋味的話那就多喝點。”
越藍痕笑笑,並不說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夜倉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心裏的難受一陣陣的湧了上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強忍著沒有讓淚水留下來。
越藍痕如此羞辱她,她都如此絕望難過,隻是那個人的冷漠就讓她形容枯槁,心如枯石。
打了一盆冷水,冰涼的感覺從臉上蔓延開來,她的心縫縫合合,終於能夠感受到手心裏一絲的溫度……
這種感覺不是沒有過,以前在天玄門的時候,每當段雪妍依偎在門主懷裏,她的心就在深海裏起伏,壓製的她呼吸不過來。
隻是這份感覺,來的比以往更強烈些罷了……
假戲真做,她已入戲太深。
……
“衍兒,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休了那個女人!況且相府已經不認她了!你要知道母妃的臉已經被她丟盡了,因為她,皇上對我產生間隙,這樣下去,你以為你的日子會好過?”
屋子裏傳來李貴妃的聲音,夜倉離就在窗外,聽著那一聲聲強硬的話語,她的心瞬間跌入了冰天雪地!
“她是孩兒的人,要休也是孩兒做主。”
他淡淡的聲音仿佛平靜湖麵上的水波,無形的擊打向李貴妃。
李貴妃看著她麵前這個她唯一的兒子,心底的怒火慢慢的壓了下去,開始循循善誘,“衍兒,你要明白,一個女人而已,若是你成功了,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屋裏久久的沒有了聲音,夜倉離的雙手扣進了圓柱子上,她屏住呼吸,努力的豎起耳朵,想要聽清敬王說什麽……
但是讓她失望了,屋裏裏麵再也沒有聲音傳了出來。
是因為她讓敬王一家丟臉了,所以李貴妃和敬王等人都受到了皇帝的冷淡?
但是,她也沒有做錯過什麽,如果,她心裏有他,她願意為他爭取一下!
這樣,她也不會後悔。
……
晚膳時分。
夜倉離正在自己的屋子裏麵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待會兒去廚房弄點吃的,她自嘲的笑了起來,想來她是第一個沒人伺候,沒人關注的敬王側妃吧!
“篤篤”,敲門聲響起,夜倉離還未走到門邊,聲音又大了起來,看起來十分急促!
婉月郡主回到唐侯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暈染起了橘黃色的霞光……
府裏幾乎沒有人,走的時候,她都能夠聽得見自己的鞋子踩在白沙上的咯吱聲。
母親的院子什麽時候搬到這麽簡陋的地方來了?
粗爛的泥巴圍欄圍著長勢橫七豎八的雜草和灌木叢,泥濘不堪的小路直通向一個破敗的茅草屋。
婉月郡主走著走著,眼裏竟然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父親竟然不顧與母親多年的情分,將母親發配至此?
婉月郡主本來是在落霞山的,但是由於自己過度擔心自己的母親,就偷偷的從落霞山返回來了。
越靠近屋子,裏麵的藥味越發的明顯,婉月郡主心裏一沉,難道說母親得了什麽重病嗎?
婉月郡主越想越擔心,立馬撩起自己長長的裙擺,跑向屋子裏。
一進門,婉月郡主就被那嗆人的味道弄得連連咳嗽,屋子裏沒有窗戶,桌台上隻點燃了一支蠟燭,黑漆漆的。
“母親,我是婉月啊!”婉月郡主一進門發出悲鳴的哭聲,借著微弱的燭光,她走到了chuang邊。
“婉月,你怎麽回來了?你這個傻孩子沒有得到敬王爺的允許,怎麽能胡亂回到娘家來?”
唐侯夫人咳嗽著,一字一頓的慢慢費力說完這句話。
婉月郡主一聽,心裏頭的悲涼越發的不可收拾,母親這一生,循規蹈矩,相夫教子,最後落得個什麽下場?在這黑暗破落的屋子裏自生自滅?
父親,你怎麽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