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我等你拉開這扇門等了好久

  陶黎掛斷電話之後，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閉著眼睛深思，還沒有從剛才的情況裏回過神來。她的腦海裏像過電影一樣，閃過一幕幕自己和寧光所經曆的。他的笑，他的體貼，他的溫柔，他的霸道…


  猛然，她反應過來，晁倫剛才最後一句話說的什麽？寧光？他不是走了嗎？怎麽會還在樓下？父親說他們剛剛通過電話，難道…他沒走？


  他扭頭飛快的給林竹隱說，“小隱，你在家裏等我。我下去一趟。”然後猛然起身，慌的連鞋都沒換，直接去門口拉開門要下樓。


  此時，門外站著一個人，笑顏如畫，他凝視著陶黎。“我等你拉開這扇門，等了好久。”


  陶黎撲進寧光懷裏，“原來你一直在。”


  寧光直接把她橫著抱起，“鞋子要掉了。”


  林竹隱看到陶黎慌裏慌張的，也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會兒寧光又重新回來，他想想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自己走過去關上門，而寧光就這麽抱著陶黎坐到沙發上。


  陶黎想要下去，寧光伸手按住她，“就這麽坐著。”她不再亂動了。


  “竹隱，你去溫兩杯牛奶。”寧光對林竹隱說，“加糖。”林竹隱頓了下腳步，照做。


  陶黎手裏捧著熱牛奶，感受著身體四周傳來的，專屬於寧光的溫度和氣味，她閉上了眼，在思考著什麽。良久，她睜開眼。已經做下了決定。


  那就今天吧，早就該坦白了，既然今天都挑明了，那就幹脆今天都說清楚好了。


  陶黎喝了一小口牛奶，仰起頭，笑著看看寧光，又看向林竹隱，“今天日子不錯，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林竹隱放下手中的咖啡，知道正事來了。


  寧光知道他要說什麽，有些心疼，他溫聲說，“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的話，我們還可以再等等，還有時間。”


  陶黎搖搖頭，“不，就今天吧，其實上次從拍賣會回來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了，隻不過一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歎氣，“這個故事太長了，長到我幾乎都快要忘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細節。”


  寧光撫摸著她的頭發，輕聲安慰道，“沒關係，我和竹隱都在。”


  陶黎陷入沉思，兩人都沒有打斷她的思緒。倏爾，她緩慢開口。


  “我母親叫江練靜，應該是出自當暮天、霽色如晴晝，江練靜、皎月飛光。那堪聽、遠村羌管，引離人斷腸。此際浪萍風梗，度歲茫茫。”陶黎提起母親的時候，語氣裏帶著眷戀和依賴。“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因為我對她的了解太少了。我不知道母親的娘家是誰，老家在哪裏，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娘家人。母親自己也一直避而不談。陶盛弘是幾年前的陶氏電子的董事長，寧光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寧光點點頭，“不錯。”


  陶黎繼續說，“有時候，我會問起母親和陶盛弘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可每次在這個時候，她也總是笑笑，什麽都不說，我問的狠了，她也就隻告訴我，‘小黎，你隻知道我是你媽媽就好了。’但我看得出她眼神裏的懊悔和難過。後來我也就不再繼續問了。”


  “母親最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小黎，快快長大吧，長大之後，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我不懂，我甚至還說，‘我不想長大，因為長大之後，就會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媽媽。’”


  陶黎閉上雙眼，“母親偶爾會和我一起睡。我經常會在半夜睡醒的時候，聽到她在哭，哭的小心翼翼，哭的異常壓抑。我不敢問怎麽了，隻好繼續裝睡，甚至不曾給她擦去眼角的淚。”


  陶黎陷入回憶中，“小學之前，我從來沒有出過陶家的大門，在我的印象裏，母親也不曾出去過。而就在這個階段，我發現，母親的身上經常會有傷，我忍不住問她的時候，她也都隻是說，修剪花草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或者是沒看清楚路，撞到了。她為了不讓我擔心，還會給我假裝演示一下。而我當時居然也沒有懷疑過，可是如果我仔細想想就會知道，就連我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母親又怎麽會呢。”陶黎自嘲的笑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四年級吧，下著好大的雨，大到我除了雨聲，幾乎聽不到其他的任何聲音。司機從學校裏接我到家，客廳裏沒有人，餐桌上也沒有晚飯。我順著樓梯悄悄上樓，到樓上的樓梯間裏，我聽到雨聲裏似乎夾雜了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