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竹葉茶惹禍
傍晚,莫離鎮大街上發生的這場亂子,吸引了不少人閑雜人圍觀。
秦星怡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求薑兆雲公開道歉,被薑兆雲推三阻四地拒絕。
雙方正僵持不下,忽見一人從後麵人群中擠出來,快步走到秦星怡麵前,施禮說道:
“這位小姐貴姓?我是任府老二,聽說今晚我家老六對小姐多有得罪,我替他賠罪,請小姐寬恕。”
“本小姐姓秦。原來你們任府還有明白事理的人。”
“是,秦小姐。剛才老六失禮之處,請務必見諒。敢問秦小姐身份如何?”
秦星怡見問,不覺沉思片刻,終究還是決定公開自己是西秦國皇室成員的身份,坦然說道:
“實不相瞞,本小姐的真實身份是西秦國長公主。”
穆碩正站起身來,將軒轅名玉夾在腋下,忽然得知秦小姐是西秦國長公主,吃驚不小,張嘴結舌地說道:“原來……原來你竟然是……”
任府老二伶牙俐齒地搶先說道:“原來是長公主殿下,失敬失敬。”
秦星怡氣度矜持地虛抬一下手臂,說道:“不必多禮。“
“是,長公主殿下光臨本鎮,蓬蓽生輝。殿下也許還不知道,今晚本鎮有一個重大節目,就是打擂賭局,即將開始。良辰吉時耽誤不得,投注贏錢不單靠手氣,更靠天時、地利、人和等等因素。”
任府老二口才極佳,不卑不亢又顯得十分恭敬,繼續婉婉道來:
“我家老大,也就是任鎮長讓我傳話,請秦小姐,哦對,請長公主殿下賞光到比武場設置的貴賓席上稍坐,我家老大自願奉上賭資五十兩銀子,邀請殿下或是從人隨興小賭一把,無聊夜晚碰碰運氣也不錯。”
任府老二邀請秦星怡參加擂台豪賭盛會,並手捧五十兩銀子遞交過來。
秦星怡見任府老二公開道歉並白送上銀子,不好繼續深究下去,同時也正想見見任勝鎮長,吩咐穆碩接過銀子,並低聲說明這些銀子就算賞給穆碩了。
她婉轉地對任府老二說道:“也好,本主今晚恰巧清閑無事,參與一下你們鎮上的開心樂事也無不可。”
任府老二見長公主殿下爽快應允下來,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連忙命薑兆雲和任府老七兩個人趕緊前去比武場做準備,自己轉而看著穆碩腋下夾著的受傷少年,問道:
“殿下,此人貌似傷勢不輕,敢問……?”
“不必問了!”
秦星怡長眉微挑,果斷攔截住話題,那意思是有些事問多了反而不好,你懂得!
任府老二本打算討好長公主殿下,想安排一名膀大腰圓的壯實家丁幫忙背起剛才掉下馬來的那個傷者,見長公主殿下麵露不悅,隻得閉口,不敢多管閑事,主動引路前往比武場。
莫離鎮的打擂賭局由來已久,在打擂開始之前,圍觀百姓都在集市茶攤上喝茶閑聊,等待比武打擂正式開始。
比武場正前方圈起半人高的紫色帷幔圍擋,裏麵不大的一塊空地內鋪上了紅地毯,大約有十幾個座椅被整齊地擺放成三排,權且當做簡易的貴賓觀禮席。
任府老二頭前帶路,將長公主殿下一行三人請進了貴賓觀禮席,自己轉身趕往任府去回報情況。
穆碩擔心那匹受驚跑掉的坐騎,急於去尋找回來,不管不顧地搶先奔進貴賓觀禮席,隨便把軒轅名玉放在首排居中的一張椅子上,對秦星怡說自己要去找馬,匆匆告辭離去。
“嗯,快去快回。”
秦星怡覺得雖然自己有防範自衛的能力,但是終究是處於任府的勢力範圍內,自己這邊人單勢孤,穆碩又跑出去尋找坐騎,貴賓觀禮席上隻剩下自己和軒轅名玉兩個人,故而加重語氣叮嚀一句。
比武場上空蕩蕩的,打擂還沒有正式開始。
秦星怡端坐在貴賓席的椅子上,轉頭看了一眼身旁斜倚在座椅靠背上的軒轅名玉,覺得也真湊巧,在這一天當中,每逢自己孤單陷入險境的時候,都是隻有這個冤家對頭陪伴在自己身邊,令人哭笑不得。
秦星怡此刻無事可做,不自禁地凝望著軒轅名玉,見他修長的睫毛好似蜻蜓的翅膀忽扇了幾下,忍不住問道:“你醒了?”
軒轅名玉在黃昏的時候吃過穆碩喂給他的跌打止痛藥丸,一路上又昏睡了很久,此刻醒來,感覺頭上傷口的疼痛減輕了一點,大腿上的箭傷也好轉了一些,眨動了一下眼簾,算是回答。
“視力恢複了嗎?”
軒轅名玉自己也想知道這一點,竭力睜大眼睛,一隻左眼的視線依然餛飩不清,而右眼已經能看到幾分光亮,模模糊糊地分辨出一張俏麗的麵頰在眼前晃動,不禁苦澀地一笑,歎息一聲。
秦星怡見他視力恢複一部分,心中頓時提高警覺,問道:“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軒轅名玉搖搖頭,似乎並不關心自己身在何方。既然自己失去了記憶,又落在秦小姐的手心裏,不論在哪裏還不是一樣身不由己?
秦星怡知道自己呆在此地風險極大,待會兒搞不好會發生持械打鬥現象,萬一軒轅名玉趁亂逃跑也是麻煩事,不如先將他用話震住,冷冷地說道:
“你聽好,適才看在你受傷和穆壯士求情的份兒,本小姐同意暫時給你鬆綁。但是,等一會兒,比武場上萬一發生什麽變故,希望你不要妄圖借機逃跑,後果你清楚,本小姐不會輕饒。”
軒轅名玉聽秦小姐又在威脅自己,沒有什麽新鮮招數,不禁嘴唇上翹發出淡淡一笑,懶得理睬她,慢慢地抬起頭來,伸手按了一下那條麻木的傷腿,思忖著如果逃走這條受傷的腿是否吃得住勁兒。
秦星怡見他不回答自己的話,心裏老大不樂意,同時覺得奇怪,為什麽自己對他的恨意總是提不起來呢?自己本該非常痛恨他,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才解恨的。
“別得意!本小姐不會心慈手軟,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要吃的苦果都會給你預備齊全,保證讓你一一品嚐個夠。”秦星怡恨恨地說道。
軒轅名玉有些憔悴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你是虐待狂嗎?莫名其妙的總想折磨人!我都說了是你誤會我,你怎麽就是百般固執不相信呢?”
“哼!你說的倒輕鬆。別以為你失憶就可以抹殺你犯下的罪孽!你手上沾滿了我父皇的鮮血,你必將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軒轅名玉心中很是憤慨,簡直拿這個固持己見的秦小姐一絲辦法也沒有,想要發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你想幹嘛?”秦星怡瞪眼說道,覺得軒轅名玉此刻發作不是明智之舉,就算想要發泄火氣也要看你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
這時,一名任府家丁端著一個木製托盤,托盤上放置了兩大碗溫茶,走進貴賓觀禮席,對秦星怡二人請示道:
“殿下,喝茶嗎?剛用大銅壺新沏的竹葉茶,喝起來很可口。”
秦星怡抿嘴一笑,伸出芊芊素手到托盤上,想要端起一碗茶水。
忽然,事變俄頃!
由於軒轅名玉和秦星怡的座椅靠的很近,而那名家丁側身站立在秦星怡的身側,距離軒轅名玉很近,大碗茶探手可得。
該出手時便出手!軒轅名玉決定搶先出手,先發製人,猛地探身抄起一碗茶水,“呼”地一下子全都潑在秦星怡的臉上。
頓時,秦星怡的臉上茶水四濺,幸好是溫茶,不會燙傷麵容。距離太近,無從躲避,秦星怡隻來得及閉了一下眼睛。
軒轅名玉偷襲成功,心中大喜,睜大那隻能看見東西的獨眼,見秦星怡閉眸躲茶水,急忙扶著座椅扶手,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
不料,秦星怡雖然閉了眼睛,卻耳聽八方,聽到身旁軒轅名玉弄出響動,判斷他意圖逃跑,起身,奮力飛起一腳,將軒轅名玉的人連同座椅一起踹倒在地。
軒轅名玉跌倒在地,手忙腳亂地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座椅,勉力爬起來,拖著一條傷腿,一瘸一拐地往旁邊移動。
秦星怡抓起鬥篷一角擦了一把臉上濕漉漉的茶水,一個箭步飛躍到軒轅名玉麵前,攔住去路,氣急反笑道:“你,想怎樣?本小姐可以成全你。”
軒轅名玉知道自己的身體太虛弱,暫時無力逃出秦小姐的魔掌,並不氣餒,露出燦爛的笑容,答道:“哦,都怪竹葉茶惹禍!那張椅子被茶水弄濕了,我坐著不舒服,想換邊上的那一把。”
“是嗎?這麽一點小事,你開口就是了,本小姐服侍你!”
秦星怡心裏明白軒轅名玉逃跑未遂才會胡亂推脫,恨得牙癢癢,一麵溫柔地笑著說,一麵猛地伸出雙臂用力一推,把軒轅名玉推倒在靠近帷幔圍擋處的一張椅子上。
軒轅名玉不想讓秦小姐看見自己沮喪的表情,浮現出歡快的笑容,滿意地點頭,鬥氣似地說道:
“不錯,我就說這張椅子坐著舒服,歡迎你還來坐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