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準備離開（4000字）
“呼兒！”
末日的天氣如同冰山女孩的心思，很容易揣測又很難揣測，唯一帶給人感受隻有冷。
不過此時龐統寧願忍受茅屋外的寒風依舊不願進去，因為裏麵帶給他的感覺…似乎更冷。
“所以在物資匱乏和路途遙遠的狀態下，你們隻能護送我回安全區，而將剩下的人留在這裏聽天由命。”
提升精神的藥材似乎並沒有讓宋世傑精神狀態好一些，那似乎熬夜上網才能出來的黑眼圈深刻表明麵前這個男人此刻最需要休息，但某種情緒支撐著他死死壓製著精神上的疲憊。
這股如火的情緒叫憤怒。
“是的，我們的越野戰車無論從客載量還是物載量都無法承擔整個古奇鎮居民遷移，而且還要考慮食物，淡水，武器等各項必須物資的情況，整鎮的轉移是不現實的。”
穆鴛是個偉大的隊長，替隊員扛下這個隨時會引爆自身的雷，她知道現在是完成任務的最後一步，將區長侄子的宋世傑帶回去，這也是區長一係所希望看到的，黑鴛小隊真正後台的命脈。
“那之後，安全區高層和動能者協會會派人跨區營救這些可憐被56區毀滅而遺棄在外的人類嗎？”
宋世傑從來沒感覺自己這麽重要，一個人可以決定上千人的命運，雖然大部分是沒有實力的礦工，雖然這個決定隻是單向的。
“抱歉，我們會盡最大的能力向上級進行申請，如果成功的話……”
即使趙鑫龐統殷白等人已經暫時回避了出去，穆鴛依舊有些難以開口，大部隊的轉移遷動，還是在喪屍區域上，還是一群不是動能者的普通人，如果能被高層同意審批下來才是怪事。
但很多事都是沒有選擇的。
“是嗎，不過這個決定還是由我來做是嗎？”
宋世傑費勁力氣笑了出來，臉頰肌肉似乎因為長期沉睡而有些僵硬，他沒有照鏡子，雖然他平時有注重外表的習慣，不過他知道自己臉一定很難看，無關天生，由心而生。
“黑鴛小隊接受是當找到宋少爺後在保證其安全情況下將他完好無損的帶回安全區，並滿足其無關安全的所有要求，如果您強烈要求帶走古奇鎮居民，黑鴛小隊會盡全力配合，拚命完成任務，但請允許我這位黑鴛隊長事先為自己瀆職謝罪，因為我們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保證您的安全，違反了與區長命令的優先原則。”
沒人不喜歡當英雄一個閃亮登場似乎就能拯救所有人，包括穆鴛在內，從小她就認為身為黑暗獵人的父親是最帥的，尤其能幫區長辦事拯救全區的人，她憧憬著英雄，期望著自己成長的那一刻。
可自從她接手黑鴛軍團那一刻一切似乎就改變了，理想的英雄主義救不了世，殘酷的聯盟階級磨平對指揮者的向往，哪怕是她印象中最大的官梅叔叔都會為一些事愁白了頭發。
她開始理性思考問題，集體性思考問題，不再是黑鴛小隊原來最受寵愛的小公主了，封閉群衣，提上火神炮，黑市裏多了一位聞風喪膽的女暴龍，少了一個嬌嬌女。
“那孩子們呢，你也見到了，他們小的隻有3歲，大的超不過5歲，他們不該在這該死的末日野外過者野人的生活，哪怕在貧民區黑市，也比這裏安全的多，至少還有機會在大一些的時候去少年管理所，學一門手藝。”
宋世傑顧不得自己嗓子傳來的疼痛，桌上能夠讓他感覺好受一些的熱水就在旁邊，可此時那雙疲憊的眼睛挺著血絲看著麵前這位年紀輕輕就擔任一隊之長的女強人。
不過他心卻如一直落到冰冷水底一般，因為他從對麵臉上看出不忍，痛苦，無奈和愧疚，唯獨沒有“或許可以考慮”這個選項。
“黑鴛小隊的越野戰車無法容納30人的孩子……”
“行了不用說了，讓我先靜一靜！”
宋世傑沒等對麵說完就粗暴的打斷對麵的陳述，人的精神是有極限的，挺著憤怒與疲憊雙重壓榨情況下，身體開始傳遞起不良反饋，腦海開始一片空白空白的閃爍，或許此時平靜下來才是真正對身體好。
穆鴛神色複雜的退了出去，其實聽著對麵似同討價還價一樣的讓步她也很痛心，因為那讓的不是價格價錢，而是一條條鮮活的小生命，那個在她看來都不該出生在這個冰冷時代的小生命。
“嘩！”
徑直推開茅屋門走了出去，一直黑鴛精神脊柱的穆鴛如丟了魂一般怔怔出來，蹲在一旁想說什麽的龐統也被趙鑫一把攔下，有時候道理想明白很簡單，但真正去做卻很難。
“你們有一個好隊長。”
楚瀟風看著茅屋出來就像失神一般的穆鴛露出一絲苦笑，問題遇到死角才是可怕，有些事他現在還無法給出承諾，因為即使給出也不會有人相信，就如同古奇鎮礦工的未來和孩子能否在這片土地上生存。
“不，是梅區長有一個好侄子。”
柯恩點燃一根煙，吐出的煙霧居然給人一種飄渺的感覺，不光穆鴛，實際意義上宋世傑也算他的後輩，梅區長和穆鴛父親都是在他看著一步步走上高位，同時看著他們的後輩就像看到當年的他們一樣。
都是優秀的後輩啊！
穆鴛，身為隊長能理性判斷任務方向，不盲目逞個人英雄主義，讓黑鴛小隊所有人一同承受惡果，證明對方已經長大成熟，有了自己判斷力，學會以大局為重，這樣說或許有些道德綁架，但黑暗獵人團隊，一切要以安全區為主，以任務為主。
宋世傑，身為區長唯一侄子，雖然安全區沒有繼承職位這種說法，但如果他爭氣，梅區長多年以來積攢下的人脈足以讓他在聯盟有一個好位置，能夠有一顆與人為善的心大概是現在聯盟高層最重要的，兩個孩子都是好樣的。
“你們要走了。”
怕某個老人陷入古怪圈子，楚瀟風事先岔開話題，不過這個問題也是他一直想要問的，黑鴛小隊的離開對於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雖然現在末日天氣已經沒什麽春夏季節可分，但雪季可是多的很，旺雪季就要到了，如果不在這個時候回去，等到大雪風路，這時候可沒什麽工程人員來開路了。”
柯老吐出最後一口煙氣，看著僅剩的煙把搖搖頭，末日裏的煙是個稀罕物件，柯老這樣的也隻能在愁的緩不過來時抽，可惜，很多時候煙沒了，愁還在。
“你們的越野戰車以及救援車不都是按著雪地奔走標準改裝的嗎，怎麽還怕連續的大雪？”
從現世過來的楚瀟風對於末日雪災的劃分還沒有很清晰的認知，而且對於末日改裝車，防雪車更是一竅不通，所以對於長期外出狩獵的黑暗獵人行動工具也有一些好奇和想法。
但這話依然問的柯老一頓，這少爺是怎麽出來的，就算是家族也得有個普及常識的老師吧！這樣讓出來是不是對實力有些迷之自信了，不說外邊有多少強於他的喪屍基因獸，就算天下無敵沒有些常識沒餓死那也是老天保佑啊！
“末日機械對比於古老用油或電發動的機械車最大區別就是動能驅動，當然這些動能來源就是喪屍的源核和基因獸的獸晶，我們開來的那輛就是動能驅動戰車。”
“這不是很好嗎，動能驅動怕雪大。”
楚瀟風想起穆鴛的重炮，動能所產生的熱能就足以把前方擋路積雪化成水吧！更不用說有穆鴛這個殺器還能物理清障。
“想什麽呢，就算源核和獸晶這次收獲足夠，驅動器可是有上限的，至於你想的動能者清障，不說會不會引來喪屍與基因獸，那炮彈錢你小子出啊！”
柯老一搭眼就瞧出這小子心裏想的什麽，真以為動能者就無所不能，也太看得起我們了，有這個本事就不會把你們扔在這裏，哪怕，哪怕把孩子們帶走也行。
說實話如果不是擔心回去路上危險柯恩都想用自己名額換幾個孩子去安全區至少有一定保障的活下去，至於說回去再請命回來，不說武器車錢誰報銷，就區長手下勢力也不會同意。
“最重要的是，我們動能車壞了，驅動器還是羅恒在爆車之前從後備資源中搶救出來的，現在這輛是大家拿56區廢墟中武器殘骸拚接出來的，不說帶你們，我們能不能平安抵達安全區還要看天意，是不是很解氣！”
自己安全離開卻無法帶走他們，這種情況下有些情緒都可以理解，柯恩見過太多人性了，末日是個擅於引誘的魔鬼，將他們都釋放出來。大家都是聰明人，什麽到達安全區後會回來接他們這種話就不用說了，如果有機會柯恩拚了這把老骨頭也會來，可聯盟高層的決策……嗬嗬！
“放輕鬆，老夥計，沒什麽怨恨與解氣的，這一路上我的實力你已經看到過了，在邊境地帶自保還是沒問題的，更何況還有枯龍山的安全洞，56區先行者留下不少寶貴財富，多想想你們的安全，凡事看開就好，我們這邊環境可能不如你們安全區，但周邊危險程度也低，活下來概率並不低，人類，就是要學會在任何時候都能生存下來，那才叫強者，那才叫成功。”
楚瀟風似有感歎的安慰著柯恩，沒想到現在還需要一個留下的安慰走了的，其實心裏一直有氣的是你吧，老柯，礙於規矩帶不走所有人，正因為見識過太多末日黑暗才會擔心孩子們的未來，對聯盟不會理會他們這些沒有價值的普通人而氣憤卻又無可奈何。
“嗬，倒被你小子教育了，老頭子活了這麽久也看不開，也許這邊真的比那邊好也說不定，畢竟有你這個連我都看不透的妖孽在。”
柯恩扔掉叼在嘴裏半天舍不得吐出的煙冒，笑的後槽牙都露了出來，這人情是越欠越大，本來巴年那次的救命之恩都沒報，這次又要為自己帶走74區小少爺收尾了。
“老家夥，又說我是妖孽，你自己采完藥時不是抱怨說以後不摻和黑鴛的事，回去就退休，這時候自己又忍不住了，怎麽感覺你離退休越來越遠了。”
楚瀟風看了看這老小孩一眼，心裏雖然敬佩，嘴裏卻不饒人的調侃著，麵對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時，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想起它，這時候轉換話題會讓雙方情緒都好一些。
“嘀嗒！”
茅屋房簷上會不會結冰不知道，但現在絕對不會化冰，而且冰水溫度可化不了一小塊雪成水。
“對不起！”
穆鴛兜兜轉轉半天還是不好意思來到趙鑫麵前，她來到古奇鎮最大收獲大概就是這個同齡人的朋友，這個沒有資源沒有背景全靠一股堅強意誌帶領孩子們在末日活下去的女人幾乎成了榜樣。
哪怕對方隻有16歲。
“為什麽要抱歉？”
趙鑫像往常一樣操著一口冰冷的語調，雖然她也在盡力改進自己語言習慣，不過此時看到這個和自己姐姐一樣有些樂觀派傻大姐低下頭她還是有些不忿的情緒。
她不該這樣卑微的！
“我沒辦法帶走你們，帶走孩子，隻能把你們留在古奇鎮當野人，我甚至都不能給你們一個未來會救你們的保證。”
穆鴛雙眼含著淚，似乎在訴說著自己“惡行”來爭取對方的“原諒”，任務需要遵守，但內心的道德卻無法使她心安理得的離開，這個敢拿火神炮將喪屍轟成渣的女漢子卻無法坦然麵對朋友詰責的目光。
“可你們本來就不是來拯救我們的。”
趙鑫對於關係分的清，末日裏沒有誰必須對誰好的理由，他人的善良不是我們揮霍的武器，這是那個還沒回來的傻大姐教會我們的，現在也要教會麵前這個傻大姐。
“這不一樣。”
“這是一樣的。”
趙鑫冷靜的看著穆鴛擒滿淚的雙瞳，一字一句的對這位訴說著。
“沒有誰規定誰一定要拯救所有人，黑暗獵人團隊是以任務為主要目標，以安全區方向為自己方向，我當年也是這麽做的，黑鴛小隊是我見過最優秀的黑暗獵人團隊，你一定會出色完成你們團隊目標，我始終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