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謂公道
交代?
什麽交代啊?
她都跟林大人說了隻跟贏沫和右昭儀有過節,可人家笑笑,就當沒聽見,蒙混過去了!
她現在說好聽點,她是左昭儀娘娘的親侄女,是一個郡主,但說難聽一點,她什麽都不是,甚至身份很尷尬!
皇帝平反汝南王,那重立也該是汝南王府,她是汝南王府的小郡主。
可他們就隻重立了個郡主府,連個封號都沒有的郡主,無依無靠。
說得清楚明白一點兒,她現在是人人可欺的郡主府。
是…她是有個姑姑,可她姑姑之後一介宮妃,沒有娘家支撐的宮妃,再風光,也不能把手伸到人家刑部。
皇後也喜歡她,也有母族撐著,但也不好死磕下去,後宮不得幹政,更不能和大臣來往密切,要是皇後娘娘再逼的緊些,被有心人在皇帝麵前說道,連著太子都要受牽連。
那樣就得不償失!
所以這想來想去,隻有到此為止才是最好的。
以她的份量,到此為止,最好!
要是真想要一個交代,那還不如自己花個心思去查呢。
可惜的是她現在沒這個實力!
這讓人感覺很糟心。
虞挽年歎氣…
她最近老歎氣,揉了揉鬆獅的臉緩解一下心中的鬱氣,才緩緩說道,“咱勢單力薄,這事兒到此為止吧…就當求個安穩。等過幾日,我遞個帖子進宮一趟,去見見姑姑…”
茶煙癟癟嘴,又哭了起來,“年年…你還不如不做這個郡主呢,以前在宮裏待著,還沒幾個人能欺負你,可這出來沒多久,就要受這種委屈…”
哎…憨憨茶煙!
她哭得太大聲,小鬆獅可能嫌她吵就從虞挽年懷裏跳了下去,找了個陰涼地,繼續趴著。
虞挽年也嫌她吵,扶額揮手,讓丫鬟們把她們兩個帶回去,不然太頭疼了。
原本想著過幾天再進宮的,可她當天遞了帖子,第二天早上,虞清就派了她身邊最得力的掌事宮女來郡主府,把她接進宮。
她出宮一個多月再回來,看著這個她生活十年的地方,感覺變了很多,又感覺什麽都沒變。
慶藻宮倒是變了很多,那時候右昭儀過來砸宮,砸壞了大半的東西,皇後娘娘就索性把整個慶藻宮的擺飾都換了,差點兒沒把右昭儀氣死。
她到時,虞清正歪在美人榻上打盹兒…聽到動靜眯開眼睛,瞅著等了一早上的人終於到了,就忍不住抱怨,“你那郡主府離皇宮真的太遠,等得我直犯困!”
虞挽年瞅她一眼,屁股擠了擠,坐在塌上,嘴裏道,“是你昨晚上又熬夜打牌了吧!”
“誒…還是你聰明!”
虞清撐坐起,大大伸了個懶腰,然後把虞挽年掰過來到處檢查了一下,瞅著確實沒有什麽大傷,才鬆了口氣,“也是你運氣好,不然我現在還得偷偷摸摸給你燒紙錢,哭哭啼啼的!”
誒…聽聽…這是人話嗎?
虞挽年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巴不得我活不長是吧?”
“誒…這話說的就沒良心了啊!”,虞清戳她腦袋,“這世上,除了我真心實意盼你好之外,估計也挑不出第二個人了吧!”
這話好紮心,卻也是事實!
虞挽年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感覺心肝肺都要歎出來了。
緩了緩,開口說這次進宮的目的,“姑姑…為了讓對我好的人不為難,我讓刑部的人不用查了!”
“我聽說了…”,虞清淡淡,“這事兒你做得對,就算你不說,等過幾日我也會勸皇後娘娘到此為止的!”
虞挽年一聽,小脾氣上來了,大聲道,“姑姑!!”
虞清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然後抬手,讓殿裏的人退下,才柔聲道,“年年…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刑部在外麵大張旗鼓的查,沒查出什麽頭緒,可閭禾雲已經來我麵前得意了,她們不留一點兒痕跡,再加上閭家的勢力,想查出什麽難如登天!!”
“那就這樣算了嗎?”
虞挽年在茶煙麵前裝無所謂,可在這唯一的親人麵前,她還是覺得委屈,“我差點兒被她們弄死!”
“我知道…”,虞清笑著,可眼神卻狠厲,“所以我也沒讓她好過,你進宮的時候沒碰到贏沫吧?”
“沒有…”
“沒有就對了…前天她失足掉入清湖,被湖底的水草纏住,救上來的時候,氣息弱了大半,現在還在昏迷著呢,要醒來,估計還得等幾日…”
啊…虞挽年呆了呆…
“臨南大澇,可前不久有人密報,朝廷撥的賑災銀子出了大問題,然後接管此事的閭閻安和十皇子贏滄被陛下問責!”
皇帝不管政事已久,那天卻在太和殿裏罵了十皇子半天,說他有當太子的野心,卻沒有當太子的能力,嚇得閭禾雲趕緊脫簪顛顛撞撞的跑到太和殿門口跪著,說十皇子絕無二心!
可她容顏已老,皇帝又薄情,根本不看她麵子,照樣把十皇子打回皇子府關禁閉。
而閭禾雲因為教養不力,被丟回流雲宮,無令不得出!
她還在流雲宮裏困著,十八公主又差點兒掛了,現在的閭禾雲,應該是沒心思再作妖了!
虞清很早之前就警告過閭禾雲,大人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小孩,可她不聽!
那就沒辦法了,隻能杠到底!
“年年…”,虞清握住她的手,“他們讓你受的驚嚇,我都會還給她們,很多時候,自己的受的委屈隻能自己去討公道,看別人,那是不成的,明白嗎?!”
“姑姑……”,虞挽年,“年年明白了!!”
要學會以牙還牙,這才是最大的公道!
“明白就好…你要慢慢長大,畢竟你姑姑我…也護不了你一輩子!”
虞挽年一聽,癟癟嘴,這幾天的委屈一下子湧上來,她低著頭,沉沉道,“姑姑…我差點兒再也見不到你了!”
話音裏有濃濃的委屈,虞清現在想想也是後怕,她輕輕抱住虞挽年,柔聲道,“年年…你要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是有福氣的人!”
“那這種福氣給你要不要?”,虞挽年差點兒哭了還不忘懟人。
虞清今天也不跟她一般見識,還是耐心的勸到,“你看我現在在宮裏過得瀟灑吧?我這就是大難不死後攢來的福。
所以年年…這事兒你要往好處想!
你要是天天想著那天有多害怕、有多恐怖,那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但你要是想著自己那天有多英勇,幹過了那麽多人,並且很堅強的活了下來,氣死那個想至你於死地的人。
這樣不是挺舒服的嗎?”
是挺舒服…
可哪有這麽容易…
虞挽年吸了吸鼻子,問,“姑姑…你十二歲的時候,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吧?”
“嘿…哪有!你祖父狠心,我才十二歲就把我送來和親,那時候的後宮還沒這麽和諧,我一個小姑娘,天天麵對著一堆豺狼虎豹,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青蔥年華給交代沒了,整天提心吊膽的!”
“這麽說來…我還是挺幸運的!”
“對…”,虞清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的臉,笑道,“我早就說你挺幸運的。就比如這次,我和皇後娘娘先前還愁著怎麽給你的郡主府送些侍衛。
現在好了…你一遇刺,死裏逃生不容易,送幾個侍衛過去也是順理成章!”
啊??
是嗎?
那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因禍得福?
這麽一想,虞挽年心情舒暢了許多…
“還有年年…往後自己多小心些…”,虞清認真道,“這可能是第一次刺殺,但絕不是最後一次!”
啊?
這…
“姑姑…要不你找個借口把我召回宮吧…”
至少在宮裏,是沒人敢明目張膽的行刺的。
可是虞清搖頭,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她說,“我好不容易把你送出去,怎麽可能再把你召回來,年年…這宮裏也沒多少安生日子了,你在外麵,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好跑路!”
什麽意思?
虞挽年皺眉,仔細琢磨著,感覺有點兒通透了,又感覺有點兒模糊。
可虞清不準備再跟她細說這個,而是說起侍衛的事情,“能用的人,都給你挑好了,都是宮裏新進的,我仔仔細細的查過,背景幹淨!”
“姑姑…又讓您操心了!”,虞挽年又拱了拱。
嘿喲…還跟人客氣起來了!
虞清笑笑,把她掰直,叫宮女進來,收拾一下儀容,然後一起進了鳳安宮。
宮女難得把她們攔住,說是皇長孫從北邊回來了,這會兒正跟皇後娘娘說話呢。
皇長孫,贏扶川,太子和太子妃的獨子,五歲後接到皇後宮裏教養,十二歲就跟著皇帝出征南朝,攻下了兩座城,也屠了兩座城!
從那以後,皇帝認為他這個孫子驍勇善戰,還狠辣無情,有他當年的風範,就越發喜歡,親口說了他是“世嫡皇孫”!
“昭儀娘娘…”
大宮女從裏麵出來,“我們娘娘請你進去,郡主就在這喝會兒茶或者先去外麵賞賞花喂喂魚!!”
這架勢,可能要商量什麽大事兒,她這個小孩子不適合聽,但現在誰還有心情賞花喂魚。
虞挽年果斷沒動,坐在那杵著頭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