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贏扶川的心思
一般來說,陽城入了十月,就很少有雷暴雨,但也不是沒有。
老天爺偶爾還是會不分季節的發一次狂。
庾挽年就是被這發狂的雷聲驚醒,醒來時,天已大亮。隻是下著暴雨,黑沉沉的。
昨晚靠著柱子睡著的風翹和茶煙已經不在,想來是醒了。
庾挽年爬起來,喚了一聲,外麵立馬有了動靜,她低頭,看到脖子上多出來的玉佩,心一跳,趕緊塞進了裏衣。
洛溪年送個玉佩都這麽執著。
風翹進來,麵色沉重,“郡主.……廣郡王來莊子上了!”
什麽?
她馬上想到了洛溪年,後背忽的發涼,緊著嗓子問道,“他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莊子裏?昨晚莊子上可有動靜?”
“昨晚深夜來的!奴婢問了晚霽,好像也沒發生什麽事情。”,風翹也搞不清楚,“許是安神香點多了,茶煙跟我都睡死了過去,是晚霽來叫的人。
王爺看郡主睡得沉,就吩咐少些動靜!”
“啊……”
這.……
“王爺.……可說來莊上為了何事?”
風翹搖了搖頭……
“王爺雖沒說……但.……”,風翹咬了下唇,“但估計關係重大,因為.……止戈大人受傷了!”
什麽?
庾挽年心都嚇了掉半個,“那……那贏扶川他有沒有……”
“沒有!”,風翹打斷她後麵的話,“王爺安好!”
“快……”,庾挽年滾起來,“更衣梳妝去見王爺。”
收拾好,衝到贏扶川落腳的屋子,外麵有幾個人守著。
她本一鼓作氣,可臨了.……又覺得自己太過著急。
其實她不在乎洛溪年怎麽樣,她隻關心會不會牽連到她。
可到都到了,隻能硬著頭皮上,她在門口跪了下去,“年年貪睡,不知廣郡王深夜駕臨,請王爺治罪。”
贏扶川坐在正位上,翹著二郎腿看著門口的人兒,沒有馬上回話。
沉默是最煎熬人的,要是按著贏扶川傳聞中的脾性,定她個通敵賣國之罪也不是不可能。
庾挽年已經僵直,腦子想著一萬種應對之詞。
“你走吧……”
贏扶川嗓音淡涼,“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隻是止戈重傷,不得已在你這裏落腳片刻,等過幾個時辰就要回城,你不用緊張。”
聽著這話的意思,是沒有讓她起來,更沒想讓她進去。
石磚咯得膝蓋疼,庾挽年挪了挪,大聲問道,“敢問王爺,止戈大人是怎麽受傷的?可要年年找一個大夫來?”
“這些都不是你能問能管的.……你要是能在這荒涼莊子裏找到個好大夫,太陽都要從西邊出來了!”,贏扶川拒絕的同時表達了對她的不屑,“走吧.……別打擾我休息,等素穀到了,我就回城,至於止戈,他傷勢過重,先留在你莊子上。”
啊.……這.……
聽著這表麵的意思,是不打算跟她拉扯,那就是跟她沒關係。
那行吧.……咬著牙起來,灰溜溜回自己的屋子。
贏扶川說到做到,素穀嘰嘰喳喳到了莊子上之後,他就馬不停蹄的回了城。
止戈傷勢是真的重。
這是茶煙去給素穀打下手回來後,給庾挽年遞的信兒。
“也不知道是遇了什麽歹人才能傷成那樣。”,茶煙灌了一口茶,“當初的洛溪年,也不過爾爾。”
這麽重?
庾挽年眼皮猛跳了幾下,想了想,還是去找了素穀。
這人隻有嚴肅的情況下才會安靜,而他這會兒仰坐在凳子上睜著眼一言不發,連庾挽年進來都沒發現。
這可不得了,她在旁邊坐下,半開玩笑問,“看著素穀神醫這個狀態,不會是止戈治不好了吧?”
“瞎說什麽呢!”,素穀立馬來勁兒,“你們主仆別淨想著讓我砸招牌。”
哦.……那就是救得活!
既如此,庾挽年就放心了。
她親手給素穀斟茶,接著問,“那止戈要多久才能恢複,王爺走的時候也沒吩咐什麽,總不能讓我一直在這莊子上待著,等止戈恢複才能脫身吧?”
“不至於……扶川是把止戈托付給我,你隻是給我們給個住處,行個方便!”,素穀擺手,“你好歹也是一個郡主,怎能去將就一個侍衛。你要走隨時都可以。”
“當真?”
“當真!!”
哦.……那行吧.……
她本來是想在莊子上多玩幾天的,可現在哪有這個心情?
但她等到止戈清醒,才準備回陽城。
走之前,她去見了止戈一麵。畢竟,有些問題,問止戈,比去問贏扶川要容易得多。
人蒼白無力的躺在床上,但還想著給規矩問安,庾挽年怕他又有個什麽好歹,趕緊讓風翹壓下。
“止戈大人.……明日我準備回城,所以來看看你,回去也好跟王爺交代。”
“止戈,謝郡主惦記!”
“大人客氣了~”,庾挽年語氣溫柔,“我是見識過大人的本事的,這次看大人傷得如此嚴重,可見這歹徒有多喪心病狂,不知王爺……可有把他們緝拿歸案?”
止戈眼皮微挑,默了片刻,才回道,“說來也可惜,王爺帶著眾多下屬跟了這麽久,最後還是讓他們逃了,王爺還損失嚴重。”
哦.……贏扶川帶著人跟了很久?
那.……是不是說明.……他是知道洛溪年行蹤的……可他,卻沒在她莊子上動手。
想到這裏,庾挽年心髒猛的沉落,她暗暗咬唇,接著問道,“既然王爺都跟了這麽久,怎會又讓歹人跑了?”
“按理來說是不能讓人跑了……但.……”,止戈頓了頓,“但王爺對這件事情有了顧慮,下手未免留有餘地。”
“哦……這樣啊.……嗬.……”
庾挽年嗓幹澀,說不出話來。
她總是摸不透贏扶川到底在想什麽,他是故意放過?
從止戈嘴裏得到了答案,卻沒能讓自己心安,所以當天,庾挽年就啟程回城。
回了府上休整半日,茶煙就從外麵打聽消息回來了。
她說,太子昨日回陽城,一落地,就直奔皇宮麵見皇帝。
中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但皇帝震怒,傳了好多官員進宮,為首的就是昌文侯及他家的幾位爺。
這會兒還被困在宮裏呢。
庾挽年不懂也不去鑽研朝政,但幾句閑言碎語還是會傳進她耳朵裏。
太子幾月前就去臨南治水、平民怨。如果隻是這單純的治水,早就應該回陽城,至少中秋是該回來的。
可太子的歸期一拖再拖,整治臨南官場,直到現在才回。
而臨南其實就是士林根本,大興排的上號的士林大族,大多出自臨南。
昌文侯閭家,士林之首,宗祠就在臨南。
士族,在過去的百年間,享有無上的特權,他們生來高貴。
可皇帝的每一寸江山都是靠自己的鐵血手段打下來的,他看不上士族子弟的作為。
他不喜士族,這誰都看得明白。
可國之初立時,靠的就是士族,所以就算不喜歡也不能太快過河拆橋。
直到現在,太子大刀闊斧的清算,大抵是有皇帝的支持在裏麵吧。
在這節骨眼上,庾挽年也不敢直接去贏扶川麵前晃悠。
這樣過了兩日,庾挽年沒通知宮裏,直接拿了宮令進宮。
她姑姑庾清,明顯不歡迎她,她說,“最近宮裏宮外都亂成一鍋粥,你不好好待在府裏,進宮湊什麽熱鬧?”
“我想你還不成?”
“大抵是不成!”
好吧……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庾清問。
“沒有吧……”
總不能說,她進宮是為了偶遇贏扶川吧?
“就是無聊.……”,庾挽年起身,“我去找媚景姐姐玩。”
“你跟她熟?”,庾清的疑惑發問,被庾挽年甩在了腦後。
就當沒聽見了。
她跟白媚景不熟,隻是想去一趟鳳安宮,也好長時間沒給皇後請安了。
可到了地兒,宮女卻說皇後在和長公主說話,不方便!
哦…那就真的隻能去見白媚景。
鳳安宮是中宮,為了匹配中宮地位,宮殿大得出奇。虞挽年在自己的小門小府待慣了,感覺走了許久才踱到月拱門前。
還沒跨進去,就聽到了白媚景清甜溫雅的笑聲。
她很少這麽笑的,至少虞挽年是沒聽過。而逗她笑的那聲音,卻讓虞挽年熟悉不已。
是了…就是贏扶川!
她本是來偶遇,沒想到真的遇上了,隻是聽著裏麵的動靜,好像不適合去打擾。
虞挽年抬了抬手,讓後邊的人停下,壓住要去稟報的宮女,“別打擾了王爺和白小姐的雅興,本郡主,改日再來。”
宮女搞不清所以然,隻能不動。
可不想就著說句話的瞬間,止冥卻像風一樣不知從什麽地方竄出來,虞挽年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拱手說道,“郡主…王爺說,讓您過去東宮一趟,太子殿下和娘娘甚是想念郡主…”
嗬…
虞挽年似笑非笑,“王爺知道我進宮?”
“王爺耳清目明…自然是知道的…”
這話說的…
人沒見著,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還真怕她進去壞了氣氛不成?
嗬…
虞挽年終究是笑出了聲,“知道了…這就過去,定不會打擾打王爺。”
東宮更遠,好在今日天氣不冷不熱,舒服很多,風翹給她攏了攏披風。
“茶煙…你去花房看看,我以前養的花怎樣了!”,虞挽年吩咐,“差不多了,就來東宮找我!”
茶煙不同於風翹和晚霽,她活潑好動,宮裏有好多小姐妹。放她出去跟人家敘敘舊,還能打聽一些消息。
去東宮要經過禦花園!
她在禦花園裏遇到了贏沫。
這個十八公主,似乎長高了點,但又清瘦了許多。她娘本就是名動天下的美人兒,這下看著,更楚楚動人。
虞挽年想避開她,畢竟她們兩個之間恩怨太多,碰上難免浪費時間。
“虞挽年!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