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機頗深
在所有正在跑操的弟子們的注視下,就見西門章台雙腿微微蹲下。
雙腳尖開始轉向前,重心下移,逐漸蹲深,很是利落地就做出了一個標準的馬步動作。
內行看門道,一招一式皆學問。
趙五抬眼一看,便能很明顯地感受到西門章台那紮實的腿上功夫。
暗讚一聲後,隻見趙五直接就把那兩個裝滿水,分別能有一百多斤的大桶,掛到了西門章台平舉的手腕上……
“嘩啦……”
水波蕩漾,木桶雖晃,但卻並未灑出一滴!
此等雙臂之神力,著實讓趙五眼前一亮,而旁邊準備看好戲的眾弟子們,則也跟著嚇了一大跳!
雖說場內的每個人,都能接下這兩桶水。
但要做到像西門章台這般穩穩當當,還真是除了趙五之外,場內一個人都沒可能!
甚至就連那個人群中,鐵塔似的壯漢,都做不到!
“這小子,倒還真有些漂亮本領!”
喃喃自語中,那壯漢心中的不忿,霎時便消失了大半……
而此時,沒想到趙五會這麽試探自己的西門章台,隻覺雙臂肌肉繃緊,丹田中一股使不完的力氣,瞬間運轉周身!
“呼……”
自打穿越過來,一直到現在,從未這麽使過力氣的他。
在雙臂上兩個水桶的重壓下,猛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可能遠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那股熾熱的勁氣,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
但是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貌似隻有在周桐和嶽飛的身上,他才能感知到相同的氣息波動……
“章台老弟,你當年應該也沒少下過苦功夫吧?”
直待所有弟子,在院裏跑完了十圈,列隊走出院外後,趙五這才開口問道。
“少年時,跟縣裏的一個師傅……學了兩年……拳腳棍棒……後來家裏條件有限,也就漸漸荒廢了……”
身體素質強橫無比的西門章台,為了表現得不那麽誇張。
卻是隻能裝作稍顯費力的樣子,很是大喘了幾口粗氣。
而手腕上的兩個大水桶,則也跟著很有默契地微微晃了晃……
“對了……趙兄……那個剛才在隊列中形似鐵塔一般的漢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聽到西門章台提到此人,趙五忽然用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這裏有些問題的那個?”
“沒錯,就是他……”
“他叫張遠,人其實挺不錯的,是個熱心腸……自從當年被史文恭,一拳打到過腦袋之後,就有點兒冒傻氣了。”
仿佛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似的,性格大條的趙五,神情低落了下來。
“被史文恭打了?曾頭市的都頭史文恭?”
原著中周桐的幾個徒弟,貌似關係都還可以。
但是卻唯獨對這個曾頭市的史文恭,仿佛都有深仇大恨一般,見麵就喊打喊殺。
想來這裏麵,肯定有些不為外人知曉的故事……
“沒錯,就是那廝,此人性格無恥至極……明知師父他老人家,平生最恨金人。可是他卻為了榮華富貴,跑去曾頭市,給那曾弄當野狗!”
說起史文恭來,趙五的眼神中,竟猛地冒出一股憤恨之情。
隻見其手掌捏緊,嘎嘣作響,仿佛要打人一般,在空氣中連揮了數下。
隨後不吐不快的趙五,便猶如倒豆子一般。
把史文恭叛出周家拳館的前因後果,全都說給了西門章台……
原來周桐的武館,在當年還並沒有這麽大的規模。
其主營業務也並非現在的收徒模式。
而是長期跟附近的州府衙門合作來賺取錢財,以供所有門人弟子的開銷之用。
可是直到曾弄的到訪,這一切便全都不一樣了……
“你是說,當年曾弄原本是想收買周大俠,想讓他去曾頭市當二當家?”
馬步依舊穩當,水桶還是用最開始的幅度,在微微擺蕩。
兩人說話之際,卻是有意無意之間,忘了時間的流逝……
“沒錯!可是咱們師父,那是何等樣的好漢?!又怎會給那曾弄好臉色?卻是當即就把他給趕了出去!可是哪成想,那狗賊史文恭,卻在背後與曾弄勾搭在了一起……”
說起自己的師父周桐,趙五滿眼都是崇拜。
竟是來回繞著西門章台,興奮地走了好幾圈,隨後又繼續說道:
“當時那兩個狗賊在縣裏的酒樓,正密謀議事。恰巧被同去那裏喝酒的張遠,給碰了個正著……然後的事情,你也能猜到了……史文恭帶著師父的一柄好弓出逃去了曾頭市,而張遠也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兩人說著話,時間過得很快。
那在縣城裏跑完了兩圈的眾弟子們,早就已經在院中,又重新站好了隊列。
而眼見西門章台能雙臂平舉兩個大水桶,堅持這麽長的時間。
院內所有的弟子,終於徹底放下了心中對他的腹誹……
正式接納起了這個天賦異稟的新人。
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
若是因為心中憤懣,而招來一頓好打的話,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至於那李遠,則顯然沒有其他師兄弟的那麽多心眼兒。
心思單純的他,隻是用崇拜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西門章台……
那熾烈的目光,仿佛無數道尖銳的針尖。
使得此時正跟趙五說話的西門章台,終於從史文恭的秘聞中,回過了神來……
“咣當……”
木桶落地,大量的水花翻湧而出,濺出了一地的濕潤。
西門章台則緊跟著蹲下了身軀,拚命揉起了自己的胳膊,裝出了一臉的疲累之色……
而這時趙五才猛地發現,自己竟然忘了讓西門章台,放下水桶歇一會兒。
“章台老弟,胳膊沒事兒吧?!剛才就顧著跟你說話來著,竟忘了讓你把水桶放下來!”
滿臉通紅,很是不好意思的趙五,上前一步,就攙扶起了蹲在地上的西門章台。
“哥哥客氣了,不礙事兒的……”
雖然自己的身體並未出現任何不適。
但西門章台卻依舊裝作渾身酸痛的模樣,把身子半靠在了趙五的身上……
而這一幕,卻也正好一點兒不落的全都被在暗中觀察的周桐,給看在了眼裏……
“師父……看什麽呢?”
在後院靶場,剛做完了周桐布置的訓練任務,嶽飛拎著長弓,幾步走到了周桐的背後。
“沒什麽……這個西門章台應該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你可以接觸一下,不過暫時不可深交,我感覺此人,心機太深,來此另有所圖……”
說著周桐便轉身而去,隻留嶽飛一個人,在後院的暗處,看著在前院被趙五攙扶著的西門章台。
“心機深,師父說的倒也不假……不過看起來,這個西門章台應該不是個壞人……起碼跟那些個貪官汙吏比起來,還是順眼了太多……”
十二歲的武穆嶽飛,縱使再少年心性,也難掩其天縱大才之姿。
對人對物,皆有其不凡之處。
縱觀其一生的經曆,除了最後,因為抗金理念與趙構不合之外。
其幾十年的官場生涯,幾乎可以說,很少有看人不準,或者說站錯隊伍的時候……
而對於嶽飛的一生,格外了解的西門章台,則更不會輕易把嶽飛,當成一個尋常的少年來看待。
故此在感知中,直待嶽飛的目光消失之後,他這才放下了心中那根緊繃的弦,渾身輕鬆了下來……
“章台老弟,你先去歇一會兒吧……我看你基礎牢固,可以直接學習一些拳腳套路了。”
“謝過哥哥,那我就先去休息了。無需勞煩哥哥扶我,我自己能行。”
微微拱手,謝過趙五想要攙扶自己去休息的好意。
西門章台擦了一下,腦門兒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
轉身便慢悠悠地走到了昨天見嶽飛和周桐的那個偏房。
而這時,嶽飛已經等在這裏多時了……
“章台兄,第一天上課,感覺怎麽樣?”
關切的端過來一杯涼茶,遞給了西門章台,嶽飛的臉上滿是笑意。
“嶽飛老弟,剛才我聽說張遠的事兒了,怎麽你們就沒想過,去曾頭市找那史文恭要一個說法?”
喝光了杯中的茶水,西門章台開門見山的問道。
“不瞞章台兄笑話……你且跟我來,我讓你看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