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水磨工夫
楊黨？！
腦瓜子嗡鳴炸裂，西門章台這才恍然大悟……
“你是楊六？”
轉過身來，西門章台輕聲說道。
“我不叫楊六，我又不認識他……我叫陳婉兒……”
“呃……說的沒毛病……你就不該認識什麽狗屁的楊六……”
西門章台話音剛落，便隻覺一股冰涼的殺意，刹那之間就鑽進了自己的所有毛孔。
“哪裏來的過堂風，吹得人這般難受……”
一雙笑眼，彎成了兩條勾人的月，當真迷人到了極點。
麵對巧笑嫣然的陳婉兒，西門章台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朵美豔的花，隨時都有可能吞噬了自己……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進來吧……”
渾身打了個哆嗦，西門章台趕緊把陳婉兒，這尊盤踞在湯陰縣多年的大能，給請進到了周家拳館……
“這姑娘生的好生俊俏……”
“這又是誰家的小娘皮兒？”
“別瞎說，沒看這姑娘，是來找章台先生的嗎。”
在充滿了陽剛之氣的周家拳館，陳婉兒的出現，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頃刻就炸開了所有大老爺們的心扉……
走在通往後院的路上，感受著幾十雙火熱熱的熾烈眼神。
縱使臉皮厚如西門章台，都感到猶如火燒一般的滾燙難忍……
“章台哥哥，這位是家裏過來的小嫂嫂？”
學武的日子，總是枯燥無聊的很，縱使如嶽飛之心性，也養出了一個愛八卦的臭毛病……
“哪裏的話，趕緊練你的開弓去！”
打發走了一臉壞笑的嶽飛，西門章台把陳婉兒，帶到了自己的屋內。
“這裏是你的屋子？”
“怎麽？有啥特殊的地方？”
“很香……很幹淨……”
“廢話，一天也沒個啥事兒，不收拾屋子，還能幹啥？！”
每天握著兩個生雞蛋，行走坐臥，功夫套路。
二十多天的時間，在西門章台看來，仿佛過了二十多年……
“你這人真有意思……”
“我看你才有意思呢，楊黨倒了，也不至於這麽快，就牽連到你吧？而且大庭廣眾之下就過來找我……也真虧你能想得出來……”
“看出風頭不對，就趕緊撤……這是一個皇城司諜探的必備功課……”
“我看你就是那隻，樹還沒到，就已經開始逃命的猴兒……”
殺意再起，陳婉兒手中的刀，已經抵在了西門章台的後心。
“我勸你，好好跟我說話……”
“好……你是陽穀縣的賣唱清倌兒，行了吧？對我一見鍾情之後，便過來千裏尋夫……”
“這還差不多……”
“話說，你那麽多手下，都怎麽安排了？”
“用不著你操心……他們有自己的辦法……”
拿過一根笤帚，幫西門章台掃起了地，陳婉兒現在看起來，還真有點兒小媳婦兒的乖巧樣子。
隻不過在這份乖巧的背後，到底隱藏了多少條血淋淋的人命，恐怕也就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你的身法……可以跟我說說嗎？”
對於水滸傳，西門章台最感興趣的便是其中神行太保戴宗的驚人身法。
要知道，日行八百裏，那是什麽概念？
一小時最少四十公裏，而這還是長跑，若瞬時爆發的話，其速度隻會更快！
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若這個世界，真能如此的話，那他還教個屁的物理知識？
“你想死，還是想讓我死？”
陳婉兒背對著西門章台，雖然手裏依舊在收拾著屋子。
可是她的嗓音中卻帶上了一絲莫名的哀愁。
“不能說？”
“不能說……說了就是死……”
“代價很大？”
“尋常人，遠離此道……方為正途……”
“我想幫你解脫出來。”
“男人的嘴，不可信……”
當事情一旦扯上男女之情，那麽西門章台便也隻能閉嘴了。
畢竟這麽一個，隨時都能暴起殺人的狠辣角色。
若就這麽收進西門府，恐怕他還真沒那麽大的色心……
“你來找我，是打算以後跟著我，還是到陽穀縣之後就走？”
“皇城司暫時回不去了……還是先跟著你比較好……況且楊黨倒台，跟你也脫不了幹係。這時候你給我一個出路，卻也是應該……”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陳婉兒就把西門章台的屋子，又給重新收拾了一遍。
隨後便獨自坐到桌旁，從身上拿出了一個裝滿茶葉的小紙包，輕車熟路地沏上了一壺熱茶……
“你就不好奇，我是幹什麽的？”
坐到陳婉兒的對麵，西門章台拿起她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唇齒留香，餘韻悠長。
這等口感，超過張肅家裏的好茶太多。
顯然這根本就不是尋常的縣官兒，能接觸到的好東西……
“陽穀縣的敗類，西門慶……常年欺行霸市，作惡多端。在坑死了雲錦祥的老板之後，又托關係把武鬆發配到了孟州。然後緊接著第二天就把雲錦祥送給了張肅，最後參加了揚古書院的院試，把陳經濟給扔進了大牢……”
“看來你很了解我。”
“你有秘密……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我依舊能隱約地感覺到……你願意跟我說說嗎？”
笑眼如月，陳婉兒轉過身來，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了西門章台那棱角分明的側臉，滿是少女的嬌俏。
“不能說……”
“為什麽？”
“你知道了就得死……”
“無聊……”
報了剛才，陳婉兒不願透露自己身法之秘的仇，西門章台放下茶杯，接著說道：
“差不多該走了……一會兒跟我去跟周師父作個別……”
“你那慢功夫練成了？”
西門章台手裏的生雞蛋，陳婉兒早就看在了眼裏。
雖然具體練得是什麽功夫，她並不清楚。
但依據多年的經驗，卻也能猜出，大概是一種最熬人的水磨工夫……
“練成了倒是沒有，不過也快了……”
說著就見西門章雙手攤平，放到了桌上。
隨後那兩顆被握住的生雞蛋，就這麽被十根靈活的手指，弄得旋轉了開來。
“嗡……”
急速之下，旋轉的雞蛋殼越來越薄。
十根手指就像是十個研磨棒一般，生生把那薄薄的雞蛋殼，給磨成了粉末。
隻留裏麵白白的一層薄膜，包裹著已經被攪拌成了一團，渾然一體的黃色蛋液，在那裏兀自旋轉出了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