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大委屈
“你是……誰?!”
小臉漲的通紅,玳安艱難轉頭,向後看去。
“被你們賣去春樓的文梁,他們家祖上,與我家老爺有緣……”
話說到一半,那人便收了聲,手上的力道也跟著鬆了下來。
緊跟著街角那邊就傳來了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就算你家老爺的手段再高,在陽穀縣,也得老老實實地給張知縣麵子!”
落到地上的玳安,看著那膚色白淨的漢子,臉上滿是譏諷!
“哦?張知縣?官威不小啊。我還得給他麵子?”
“見過提刑司,王大人……”
白淨漢子,跪在了地上,對著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恭敬見禮。
“張才來了,你家老爺近來身體可好?”
“回王大人的話,我家老爺托您的福,身體好著呢。”
北宋提刑司,專司監督管理所轄州府的司法審判事務,審核州府卷案。
可以隨時前往各州縣檢查刑獄,舉劾在刑獄方麵失職的州府官員。
陳經濟失蹤一案,乃東平府首屈一指的要案,可謂牽扯甚多。
縱使東平府尹陳文昭收了張知縣的一千兩銀子,最後也終究沒有抗住壓力,把消息走漏到了汴梁。
使得一向信奉剪草除根的蔡太師大為震怒,遂特命東平府提刑司,七品提刑官王曆徹查此案!
“把西門府的生意,都封了吧……西門慶與陳經濟失蹤一案有關,還有很多細節需要本官查清……”
“大人!我家老爺……”
就在玳安剛要爭辯之際,就見平安的身影,出現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對著他悄然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知曉其中隱情?”
“小人不知……”
低下頭,不敢直視王曆銳利的眼神,玳安小聲說道。
“不知便趕緊滾,西門慶未歸,我看在花老太爺的份兒上,便先不與你們西門府的下人們計較了……”
未曾再看玳安一眼,王曆轉身便指揮手下眾衙役,把西門章台的生藥鋪,給封禁了個徹徹底底。
而那個名叫張才的白淨漢子,卻是再也沒理會玳安。
反倒是一直在王曆的身邊,低眉順眼好生侍候了起來……
“玳安,看出什麽來了?”
從府裏的賬房,取出了幾十兩銀子的安家費,分發給了生藥鋪的十幾名夥計後,平安輕聲問道。
“還能看出啥來?咱家老爺,犯事兒了唄……”
玳安氣鼓鼓地蹲在了地上,用一根樹枝,在腳下的青石磚上畫著圈圈。
“那個王大人,公報私仇……有人想趁著老爺不在家,霸占咱們西門府……”
“還有這事兒?!”
玳安猛然一驚,手中樹枝霎時就被震斷成了數節。
“平安說的對……我得了廩生,有人看著不順眼……”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後,不是西門章台還能是誰?
而在他的身旁,嶽飛和陳婉兒,竟用一種很是驚奇的目光,看向了平安和玳安。
“練武的好苗子……”
“搞情報的好料子……”
“老爺,你這麽長時間沒回來,怎得帶回來兩個瘋子?”
見禮過後,玳安抬起頭來看向了西門章台身後的兩人,很是不解的問道。
“以後你們兩個出門記得小心些,別讓這兩個瘋子,給綁了去……”
揉了一下玳安的小腦袋,西門章台轉頭看向了平安。
“剛才沒在縣衙那邊,受什麽委屈吧?”
“老爺放心,陳經濟失蹤一事案發,張肅現在自顧不暇,應該已經被軟禁了……”
站在玳安的身旁,平安的身形,竟悄然往後捎了一小步。
使得自己的右腿,隱藏到了玳安的影子裏。
“平安,你過來。”
“老爺,你讓我過去幹啥?我站這兒挺好的。”
“少跟我墨跡!”
一下就把平安,拽到了自己的跟前,西門章台表情嚴肅地掀開了他的褲腿。
隻見其上,竟滿是還未包紮的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
“嘶……”
沒了褲腿的遮擋,一陣涼風吹過,竟直惹得平安,眉頭緊緊皺起!
“你就打算這麽一直忍著?!”
“老爺,您臨走的時候,囑咐過我,要凡事忍耐。所以隻要您沒回來一天,那我便會一直忍下去。”
低下頭,平安的聲音,很平靜。
但是對其熟悉無比的西門章台,卻依舊能聽出這個半大孩子,心裏的天大委屈。
“誰打的你?”
“孫縣丞。”
揉了一下有些發紅的眼眶,平安的嗓音很輕。
“他打你之後,說什麽了沒有?”
“他說讓你回來之後,帶著西門府的房契和田契去見他……”
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平安的眼淚。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控製不住抱著西門章台大哭了起來。
“我草他個媽!一幫劣紳……我要你們的命!”
西門府,雖說家大業大,但是在陽穀縣,卻也遠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
勉強算為富二代的西門慶,這些年雖說風光無限。
但其實根本就入不了那些傳承百年的士紳階層們的法眼。
在這幫看客的眼裏,西門府長遠不了。
而西門慶這個酒色之徒,則更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某個女人的肚皮上……
所以往常對西門府的退讓,在這些大戶人家的眼中,也就全當開個玩笑罷了。
畢竟誰會跟一隻頑皮劣猴兒,一般見識呢?
直到,西門章台的出現,從獲得了廩生開始,這一切,便全然不同了……
有了功名在身的西門章台,已經有資格,威脅這幫陽穀縣士紳的真正地位了。
故此,也才有了今天,平安在縣衙,被打的這一幕出現……
夜,包紮過後的平安,發起了高燒。
西門章台雖然用方子暫時穩住了他的體溫,但卻依然放心不下地守在床邊。
“章台哥哥,這是嫂嫂們在後廚親手燉的湯,你喝一些吧。”
回來這麽長時間,西門章台滴水未進,一直守在平安的身旁,就連嶽飛都感到很是有些心疼。
“明天,你去把王提刑,送到曾頭市……孫縣丞我來應付……”
說著就見西門章台從平安的床邊,抽出了一柄折扇,正是陳經濟當日在院試中,所用之物。
“那王提刑的身上,也摘下去點兒東西如何?”
“手筋,腳筋,各半米。我要在發配孫縣丞的路上,新手勒死他……”
此刻西門章台那滿含殺氣的雙眼,在月光中,竟猶如兩顆野狼的眸子,發出了悠悠的綠光。
“對了,鵬舉,替我給婉兒傳個話,就說今後陽穀縣,除了我西門府之外,便隻有一個陳老板,讓她便宜行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