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夜談
掛斷電話後，傅言汐察覺到客廳內異常緊繃的氣氛，她麵容一凝，把手機揣回口袋，走過去握住沈墨琛的手，輕聲安慰道，“別想那麽多，她身份是真是假還不一定。”
可他和穆叔都沒說話。
傅言汐沒見過沈父，不知道沈麗晶和他年輕時候的樣貌有多像，所以即使不做親緣鑒定，她是沈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的可能性，出乎意料的大。
這件事情無異於洪水拍打礁石一樣，衝擊著沈墨琛的信念，他一直覺得自己父母是恩愛的代表，可現在看來，那似乎也隻是表象？
受到這個打擊，他整個人都懨懨的，像是躲藏在自己地盤舔舐傷口的野獸。
可即便如此，在傅言汐的手鑽進他掌心裏時，他還是緊緊握住了她，垂眸看她一眼，難看的扯了扯唇角，啞著嗓子道，“我沒事。”
可他哪裏又像沒事的樣子。
傅言汐心疼得揪在一處，隻能緊緊握著他，試圖把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給他冰冷的心一點慰藉，她放輕了聲音說道，“我讓許宇安排了人跟蹤她，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你想怎麽做？”
沈墨琛搖搖頭，頭一次顯得有些遲疑，他喪眉耷眼地看著地上，“我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如果沈麗晶真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他該怎麽麵對他敬重的父親，他也不敢想象，如果父母的恩愛都是偽裝的表象的話，他該怎麽接受……
他慌得像個迷路的小孩兒。
傅言汐歎了口氣，鑽進他懷裏，學著他之前安慰自己那樣，輕輕拍著他的背，輕聲說道，“別怕，不管發生什麽，我都陪著你。”
沈墨琛無意識地抱緊她。
事到如今，她是自己唯一的救贖。
在沈家陷入沉重的氣氛中時，沈麗晶的心情卻好的不得了，她甚至美滋滋的在車上補了個妝，把嘴唇描得血一樣豔紅後，才嫋娜著下了車，完全沒有在沈家受氣的樣子。
沉浸在喜悅中的她完全沒發現，在她下車的不遠處，有一輛黑車靜靜尾隨著她，將她的一舉一動都記錄在了高清鏡頭之下。
車上的人默默地看著她走進了富麗堂皇的酒店裏。
照片實時發送到傅言汐的郵箱裏，看著奢靡的裝潢背景，她微挑眉頭，顯得有些詫異，“這是拉菲麗爾酒店？最低消費幾萬一晚的水平，沈麗晶竟然住在這裏？”
幾萬塊對他們而言不是事兒，可回想起她進門時的一身行頭，傅言汐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沈麗晶一身的假貨，竟然舍得把錢花在這種地方？看來她的背景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也許在她的背後還藏著什麽人……
傅言汐把自己的猜想跟沈墨琛說了，邊說邊拿出手機給許宇發消息，讓他查查沈麗晶在國外的經曆，也許能從她的活動軌跡中挖出什麽線索來。
做完這一係列部署後，她捏了捏沈墨琛的手指，憂心忡忡道，“我懷疑她不止是為了沈氏的股權，可能還有別的目的，就是不知道她背後還有沒有什麽人指使。”
到了這種時候，沈墨琛反倒冷靜下來了，迷茫從他臉上褪去，整個人堅毅的如同出鞘的利刃，他反手握住傅言汐的手，表情近乎神祇似的冷酷。
“無所謂，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到時候揪住它，砍斷就好了。”
語氣的尾巴沾著冰冷的殺意。
傅言汐點點頭，事到如今，除了耐心等著，他們似乎也做不了什麽。
渾渾噩噩的一天過去，傅言汐晚上睡得極不安穩，在失重感襲來時，她猛地睜開眼，呆呆地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伸手去摸旁邊，卻隻摸到滿手冰冷。
沈墨琛不在她旁邊。
她頓時翻身坐起，隻見旁邊的被子整齊的鋪著，完全沒有躺過的痕跡，傅言汐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鍾，這麽晚了，沈墨琛竟然還沒睡？
她披著外衣往外走，被樓下微弱的光亮吸引了注意力，她從樓上探頭看下去，隻見沈墨琛獨自坐在沙發上，麵前是一堆空酒瓶，整個人幾乎要被黑暗吞噬了，莫名透露著孤寂。
傅言汐心頭一緊，來不及多想，她快步走下去，開口打破沉寂，並順勢依偎進他懷裏。
“怎麽一個人待在這兒？”
她故意軟乎乎的撒嬌，就是為了把那些糟心事從他心裏趕走，後者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主動抱緊她，在她額頭上吻了吻，沉聲說道，“睡不著，喝點酒也許能睡得快點。”
可效果顯然不好。
傅言汐仰頭看他，卻隻看到他異常淩厲的下頜線條，以及下巴上冒出頭的胡子茬，沈墨琛矜貴慣了，很少有這種狼狽的時候，她沒忍住伸手去摸。
沈墨琛偏頭躲了躲，聲音都啞了，“別碰，癢。”
傅言汐這才收手，在他懷裏窩了一會兒，突然握住他往唇邊遞酒的手，稍稍用力送到自己唇邊，就著他的手把被子裏清透的酒液一飲而盡。
因為喝得急，有些從嘴邊漏出來，滴到她細膩的肌膚上，沿著寬大的領口向下延伸，最後沒入不得其見的誘人風景中。
沈墨琛眸子暗了暗，默默把她的衣領攏好，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又喝了不少酒，因為心裏藏著事情，他很快就微醺了。
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沈墨琛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這是一個有些脆弱的姿態，傅言汐甚至能感受到有溫熱的液體打濕了她肩膀處的衣服。
她心頭狠狠一震，言語在這時候已經顯得蒼白，她隻能抱緊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我在呢，我會一直陪著你……”
在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下，沈墨琛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卻依舊抱著她沒鬆手，也許是情緒到位，又或許是這種氛圍感染了他，他突然有種傾訴心聲的衝動。
他直起身子，反手把她摟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說話是胸腔的振動傳遞給傅言汐，他苦笑一聲，“直到沈麗晶出現之前，我都對他們的恩愛深信不疑。”
他們指的就是沈父沈母。
傅言汐靜靜地仰頭看著他。
沈墨琛卻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啞聲說道，“別看我。”
再不會有比現在更丟臉，更狼狽的時候了，他不想自己這幅頹廢的樣子被她看到，這會讓他的自尊心受不了。
傅言汐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樣在他掌心扇動，他指尖顫了顫，繼續說道，“我一直覺得，如果不是沈明翰一家害了他們的話，他們如今肯定還是人人稱羨的眷侶，所以我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會有一個比我還大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