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獨處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很久沒有聞，自打安橙與程九雲有了關係，這會兒忽而有些恍如隔世。
安橙用手機對上程九雲，上麵是她來的路上就打好的字，“我燉了玉米排骨湯，你要不要喝?”
程九雲麵無表情的看完那段文字，接著，琥珀色般透亮的眸子對上安橙的嘴，似乎腦海裏又響起那日安橙聲嘶力竭的聲音，而剛剛那段文字……
既然她要裝傻，那他有什麽理由拒絕奉陪?
程九雲掃過她帶來的保溫盒，語氣帶著幾分懷疑，“你做的?”
安橙遲疑著點了點頭。
其實確實是她做的，遲疑隻是害怕程九雲拒絕吃。
程九雲的惡趣味突然發作，輕輕笑出了聲，安橙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我還以為……是麻花呢……”
安橙：“……”
是成年人就不要舊事重提。
見他這般模樣，安橙的愧疚心微微散了幾分，隻是公事公辦，拿出縫合手術術後注意事項。
“嗯。”程九雲慵懶的閉上了眼睛，像是很疲憊。
安橙坐在旁邊沉默著，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剛剛說要和的排骨湯。
陽光漸漸撒進病房，照在男人冷冽利落的臉上，安橙起身輕輕的拉過簾子，唯恐不小心嘲笑了他。
此刻，房間裏的氣氛，柔和得不像話。
而手段暴戾殘忍的九爺此刻也平添了幾分溫柔。
溫柔……
安橙覺得自己簡直是魔怔了，下一秒一道清冷疏離的聲音伴隨著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傳來，“安橙，你給我滾出來。”
聲音並不陌生，安橙垂下眼，起身走了出去。
門口並沒有人，安橙剛剛往旁邊看去，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那人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安橙半邊臉都是麻木發燙的。
安橙冷冷看向抱臂自得的程瑛，眼底的氣憤格外明顯。
程瑛一想到剛剛看到程九雲虛弱的躺在床上的樣子，就恨不得直接刀剜了安橙，“要是沒有你，九雲才不會受傷!”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安橙就像起那日可是程瑛邀約的她，最後被程苓年綁架自然也有她的推波助瀾。
安橙冷著臉，一言不發，像是覺得為程瑛多寫一個字都覺得浪費。
見她這般無動於衷，程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除了用眼睛表達你那拙劣的演技你還會什麽!你根本就配不上九雲!”
話畢，安橙勾了勾唇，對她做出了一個極為挑釁的表情，意思是，我不配，那你怎麽不來?
不等程瑛高高揚起的耳光落下，安橙直接轉身回了病房。
背後，程瑛的目光越發狠毒……
而回到病房的安橙，看到程九雲依然在昏睡，她不由得腹誹，明明麻醉還沒有過去，哪來的好心情在這裏貧嘴?
想到程瑛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她似乎察覺了什麽。
睡著的男人五官依然俊朗非凡，安橙莫名勾唇笑了笑，看來……程瑛對她這個哥哥動機不純啊。
當程九雲幽幽轉醒的時候，天色已晚，再加上窗簾被安橙拉得嚴實，整個病房內昏暗無光，影影綽綽都有些看不清楚人。
安橙早已耐不住疲乏，靠在床沿睡著了，程九雲隻能隱隱分辨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看上去乖巧無害。
程九雲深邃的目光落在安橙身上，似若有所思。
“退後！”安橙突然驚呼，然後直直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眸子對上程九雲黢黑的眼睛。
剛剛做了那日重現噩夢的安橙心跳都還有些不穩，卻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是說了夢話，於是安橙的心跳越發加速。
程九雲伸手開了床頭燈，晦暗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就在安橙以為是自己把程九雲吵醒正準備道歉的時候，程九雲慢條斯理道，“退後?”
安橙忍不住攥緊了衣角，黑白分明的眼睛裏仍然有想僥幸的偽裝。
程九雲勾了勾唇，語氣充滿玩味，“其實我早就通過檢查發現，你的聲帶並沒有完全損傷。”
他銳利充滿探究的眼眸直直對上不知所措的安橙，“你為什麽不說話?”
頗有幾分昏暗的燈光下，好像極易讓人追溯起從前。
安橙垂下眼眸，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音節。
半餉，她打字道：“語言障礙，本來就不是永久損傷。”
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瞥到安橙躲閃的神色，沒有繼續追問。
似是想起什麽一樣，程九雲的語氣頗有幾分漫不經心，“排骨湯呢？”
不知道為什麽，程九雲對那保溫壺裏的東西充滿了興趣。
安橙其實也不確認這高科技的保溫壺裏裝的湯是否還溫熱，糾結了一番後才慢慢旋開蓋子，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不多時，排骨湯的香味縈縈纏繞房間……
天氣正好，安橙正打算提議等針水打完就推程九雲下去曬曬太陽，還未開口就被手機鈴聲打斷，安橙識相的走到了距離程九雲最遠的窗子邊。
電話聲響起，程九雲看了看跳動的手機號碼，又看了看窗邊看風景的安橙，想了想仍然把電話接起。
“九雲……”電話那天，程瑛的聲音聽上去虛弱而無力。
程九雲劍眉微皺，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又不舒服了？”
不知道為什麽，安橙就是控製不住的看向程九雲，而一眼就看到了他皺著眉頭，極為擔憂關切的樣子，程瑛吧?
想到這個猜測，安橙莫名覺得心尖苦澀。
程瑛猛咳了幾聲，才虛弱的補充道，“本來前段時間喝的那些藥都挺有效果，病情什麽的也比較穩定，不過，咳咳咳咳咳咳……”
聽著這般猛烈的咳嗽聲，程九雲擔憂的神色更甚，而安橙不經意的一瞥就看到程九雲的藥水已經進到了針管裏。
她走過來抬手剛準備按呼叫鈴，自己的名字就從電話裏傳了出來。
“可是……”程瑛那邊，聲音聽上去無助又委屈，“安橙打電話給我，說讓我注意身份，不要來騷擾你，不過你不要責怪安咳咳咳……”
“滴滴滴……”安橙按響了呼叫鈴，轉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