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對峙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分鍾後，安橙先做出了手語：“抱歉。”
“他們說的是事實，我確實是假懷孕。”
“故意將消息放給你，就是希望以這樣的方式接近你，進入程家，調查我外祖父的古籍。”一口氣能說完的話，她頓了好幾頓才解釋完，可坦白後並沒有感覺輕鬆，反而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空氣逐漸的稀薄，她呼吸都有些難忍。
抬頭看著程九雲，手上動作不停，“可後來發生的好多事情，都不在我預料之內，讓你愛上我是沒想到的，我會愛上你也不曾在計劃之中。”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說實話，向你主動坦白這件事，我已經考慮了很久了，本來是想這次事情結束，我會馬上和你坦白的，可是，沒有想到……”
她唇角扯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掛著淚痕的俏臉上幾分不正常的白色。
分明她作為過錯方，而自己恨不得要將她碎屍萬段，可看到她這副模樣，程九雲心裏還是控製不住的心疼，他垂在腿側的手甚至於在某一個瞬間都要抬起去抱她，被他的自尊硬生生地卡停了。
“你是在說，你騙我不是出自本意嗎？”程九雲薄唇裂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薄涼的驚心，黯淡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不緊不慢的每個字都砸進安橙的心裏：“還是，我們的相愛，哦，不，我應該不能相信你的話才是，你愛我這點，說不準。不過，我愛上你這件事，給你造成了困擾？”
“我阻礙你調查古籍的事了是嗎？”
“沒有今天的綁架，如果程瑛他們不說，你確定會在你處理完事情就告訴我真相？”
“安橙，你是不是把我程九雲當成傻子了？”
男人的聲聲質問壓的安橙喘不上氣來，她想解釋，可覺得此刻那些解釋好像太過冠冕堂皇，毫無一點信服力。
她隻能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今天的事情著實偏離她的掌控，她二十年的人生近乎每一個時間點要做什麽都是計劃好的，可現在發生的一切，不僅讓她猝不及防，而且她毫無應對措施。
外麵一陣嘈雜聲，緊接著不知道從哪裏聽到風聲的大量記者一湧而入，話筒、攝像、閃光，全是對準了兩個正在對峙的主角去的。
“安小姐，傳言說你是為了嫁進程家謊稱懷孕對嗎？”
“你這麽做真正目的隻是為了找回古籍的下落嗎？”
“你和九爺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沒有日久生情嗎？”
“你們隻是名義夫妻嗎？”
“現在真相揭穿，你還會在程家待著嗎？”
……
安橙被記者圍成圈堵在中間，另一邊，一撥記者壯著膽子鎖定程九雲。
“九爺，你對於安橙欺騙你這件事怎麽看？”
“她假懷孕嫁給你，你一直不知情嗎？”
“你現在知道了以後，還會允許她做程太太嗎？”
“你們會離婚嗎？”
……
記者雖然都借著機會問些犀利的問題，可采訪對象是程九雲，他們也不敢過於放肆。
“問完了？”程九雲掀眸掃了圍著他的攝像一眼，僅一個眼神就讓一圈記者連連退開閃出一條路來，安橙那邊的記者見他往那邊走，也自動讓出一條路，手裏的道具緊緊跟隨著兩人。
“到現在還不說話嗎？”程九雲走到距離安橙兩步遠的距離，低眸看她，唇線帶上似有若無的諷刺。
他沒想到，她能偽裝隱忍到這種地步，耐性也是足夠好，也怪不得她敢說謊接近他來達到目的。
以前隻以為她過的辛苦，裝啞是生存之道之一，而今想想，不過這個女人太過冷漠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已。
他眼中的諷刺讓安橙單薄的身形有一瞬的僵硬，嘴唇蠕動了幾次，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對不起。”她雙眸滿含真誠和歉意，幾個手語動作慢了好多。
旁邊有耳尖的記者立馬聽清了他們的對話內容，話筒快速湊到安橙嘴邊。
“安小姐，你不是啞巴嗎？你能說話嗎？”
隨著一個記者的發問，其他記者也緊跟著將話筒和攝像懟過去，不間斷的閃光燈閃的安橙眼幾乎都睜不開。
“安小姐，你是裝啞嗎？
“安小姐，你為什麽要裝作啞巴？”
“你是為了博取同情心嗎？”
“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
看著女人被圍堵的嚴嚴實實，卻毫無反抗的意思，程九雲心中有一刻的痛快感，可也僅僅是幾秒鍾的時間，內心真實的心痛感還是狂湧上來。
“安橙，你滾吧。”他聲音不大不小，甚至於在吵嚷的聲音中很不明顯，可安橙聽到了，聽到很清楚。
她有一瞬的怔愣，對上他那雙冷漠寒涼的眸子後，確認了自己聽到的話。
他在趕她走，他不要她了。
也是，她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他怎麽可能還會容忍她在他身邊呢。
腳步飄虛的厲害，她最後都不知道是怎麽從記者圈子裏走出去的。
當天晚上，相關新聞消息席卷了整個網絡，有關‘安橙為嫁程家假懷孕’、‘安橙裝啞’等各種豐富的標題霸占了網絡頭條。
相關話題一度陷入癱瘓狀態，網友紛紛炸開了鍋。
“我去，什麽情況，這麽大的瓜。”
“這女人怎麽這麽心機，竟然還敢騙九爺。”
“要不要臉，真給我們女性同胞丟人。”
“早就看她一副心機婊樣，偏偏好多男人還被她迷得五迷三道。”
……
從工廠出來後，安橙沒有回程家，而是去了青城北區一棟小公寓裏。
這是她早年買下來的，很少人知道，為的就是以防有什麽變故，她能有個安身之處。
屋裏的所有窗簾都緊緊拉著，密不透風，昏暗的燈光下，安橙坐在地上，依靠著沙發，旁邊地上已經有十多個空了的酒瓶，她臉上已經明顯有了酒醉的紅暈，手中的酒罐還是不猶豫的舉著往嘴裏倒。
她很少這麽放縱，或者說，從來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