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驚無險
兩名女劍客一驚,放開子淵,“唰”地一聲齊齊拔劍,在半空轉挪幾步,一人將劍朝來人擲去,一人高高舉劍,聚足勁道,當空劈下。
仿佛是預料了來人下落的趨勢,擲出去的劍斜著劍身,穩當而準確地襲去。
另一柄劍隻做了一個劈下的姿勢,形似劍身的光芒陡然增大,帶著巨大的力量嘯然而下,空氣被擠壓得幾乎變形,樹葉從大樹兩側紛紛飆出,黑衣人的身軀漸漸顯出來,臉部麵向院子之外,頭垂向胸口,看不到神態表情。
令兩人奇怪的是,他不做任何舉動地下落,任人宰割,究竟出什麽事了?
方才的動作之後,邵柯梵的身體已然現出,手一吸,黑衣人的身體朝院中大樹下飛來,擲去的劍撲了個空,與此同時,那棵葉子幾乎掉光的大樹被當中劈開,兩半軀幹向兩邊迅疾飛去,良久才聽到落地的聲音。
兩名劍客一驚,回過頭來,卻是驚喜地異口同聲而出,“國君。”
黑衣人重重地落在樹的根部,發出一聲沉悶的肉體觸地鈍響,一襲紅衣似紅蓮被風托起,從樹中緩緩落下,邵柯梵目光睥眤地盯著那肩膀處血肉模糊的人,眸中神色複雜地變幻。
子淵被一係列驚人的變故嚇得忘記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盯著院外那棵樹消失的位置,目光滯緩地轉向躺在地上的人,腳動了一下,不知道該向外逃去還是該走過來。
“國君,這是怎麽回事?”兩名劍客落地,便迫不及待地問。
邵柯梵伸出腳,踢了踢地上的人,“這人想要謀殺子淵,幸好本王出現得及時。”
說著手朝子淵招了招,子淵這才醒悟,眼中閃過一絲後怕和仇恨,含淚跑了過來,抱住他的腿,“國君,他為什麽要殺子淵?”
地上的人肩膀開始腐爛,發出惡臭的氣味,眼睛緩緩睜開,看到自上而下俯視著自己的雙眸,若星辰般明亮幽深,充滿鄙夷,透著一股淩厲。
子淵看到那人肩膀起的變化,嚇得驚叫一聲,躲到邵柯梵的身後,卻又探出半張臉,用一隻眼睛恐懼地看著,奇怪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邵柯梵不回答,微微傾身,聲音冷若寒冰,“誰派你來的?為什麽要這樣做?”
任務失敗,那人表情蒼白無比,嘴唇哆嗦了兩下,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而後又閉上眼睛,表示任蒼騰國君處置。
邵柯梵正想說,“知道酷辛獄麽?我自有辦法讓你開口。”忽見一個黃衣人影從婕琉殿上空飛來,身姿飄忽不穩,似走路的踉踉蹌蹌,簡歆帶著哭腔,滿懷憤怒地大喊,“邵柯梵,你給我住手。”
邵柯梵心一寒,皺著眉頭抬眼看了簡歆一眼,又注視著地上的人,眸中湧起一絲懷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轉眼間,簡歆落到地上,待看到子淵完好無損地躲在邵柯梵身後,而地上又躺著一個半死的人,不由得吃了一驚,亦是疑惑不已。
那兩名劍客奇怪地麵麵相覷,一時無語。
紛亂的喧囂過去,一切恢複平靜,留下一個待解的謎團。子淵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忘記了像以前那樣撲到簡歆的懷中。
“簡歆,你怎麽來了?”邵柯梵首先開口。
“我……”簡歆眼神恍惚,仿佛還沒有從眼前的情景中反應過來,“有人傳音給我,說你要殺子淵。”
“那正巧了。”邵柯梵輕蔑一笑,而後咬著音,字字沉重,“傳音給你的人,正好躺在地上。幸好我出現得及時,不然就該子淵躺了,到時,你一定認為是我殺的。我是如何也洗不清了。”
簡歆和劍客恍然大悟,原來是嫁禍於人,可來人為什麽要這樣做?
子淵走到簡歆身邊,揚起小臉看她,“姐姐,子淵沒事,是國君保護了子淵呢!”
“嗯,是呢!”簡歆伸出手,愛憐地撫摸子淵柔軟的頭發,替他擦幹濕潤的眼眶周圍,不由得對邵柯梵生出幾絲愧疚,小心地抬眼看他,卻發現他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隻是盯著地上躺著的那人,目光狠辣得令她心底生出一絲寒意。
“將他送到酷辛獄,問不出,折磨至死。”邵柯梵淡淡吩咐,忽然想到另一種情況,眉峰一蹙,煩躁地狠狠甩了甩袖子。他若是不出手救人,即使在子淵出事後處死那人,怕簡歆也是聽不進任何解釋的,甚至以為他殺人滅口。
幸好……方才他在最後關頭轉了念頭,不然,怕她又要棄他而去了,甚至會對他拔劍罷!雖然這種情況隻是假設,他的心卻依然狠狠一疼。
來人被帶到半空時,那隻廢臂終於完成最後一點皮骨的腐蝕,“啪嗒”一聲,從空中掉落下來,嚇得子淵驚叫了一聲,緊緊抱住簡歆的大腿,雙眸裏充滿了恐懼。
簡歆蹲下身體,心疼地將他的頭按到懷中,手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別怕,別怕,以後不會有人來害子淵了。”
邵柯梵注視著眼前一幕,高大挺拔的身軀一動不動,風扯動紅衫獵獵而舞,掀起的幾角衣裾仿佛妖冶的曼珠沙華,在冷清的地獄之中展露孤獨傲世的風采。
“簡歆,你寧願相信一個陌生人也不願相信我麽?”
簡歆抬起頭來,怔怔地與他對視,他的眸子漆黑無比,仿佛有千萬般情緒在複雜地變幻,似流竄的魅影。
為了方便抱子淵,她幾乎單膝點地,此時看起來卻似向他跪拜,另一支挺起的膝蓋保持著最後的尊嚴,淡黃色的衣祙鬆鬆地盤在地上,仿佛一朵淡雅凝露的花將她托起。
子淵感到氣氛一下子冷滯下來,迫使他停住顫抖和嗚咽,轉過頭來,看到兩個親密的大人靜靜地對視,他知道現在不是自己插嘴的時候,便懂事地一言不發。
“不。”良久,簡歆才艱澀地開口,“我隻是太擔心子淵,聽到傳音入密,不及多想就趕來了。”
邵柯梵苦笑著搖頭,“會不會有那麽一天,你不及多想便離開我,甚至,要殺了我。”
“不。”簡歆忙否認,“以後,以後……”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些什麽,然而,不想他如此悲傷,臉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邵柯梵嘴角噙起一抹輕柔的笑,俯下身體,指骨修長的的手挽住她的右胳臂,將她緩緩帶起,“我開個玩笑而已,你不要介懷,看,眼下這一切不是好好的麽?”
聲音那麽溫暖,眼神那麽眷戀,可是,為什麽她聽了他的話,卻感到心疼?
簡歆順勢斜倚進他的懷抱,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句喜慶的話,“還有四個月我們就成親了,柯梵。”
子淵一下子忘記了之前的不快,臉上出現兒童應有的調皮神色,雙手飛快地捂上眼睛,卻仰著頭,指間露出兩條細縫偷偷觀看,樣子可愛滑稽。
“是啊!我們就要成親了,你終於快要徹底成為我的人了。”邵柯梵有些感慨,更多的是欣慰,餘光瞥見偷窺的小人兒,心中的憐愛更深了些,慶幸自己在最後關頭轉了念頭。
“忽!”一陣衣衫擦過空氣的聲音響起,兩個身影輕而穩地落地,看到院中的一幕,略驚訝之後便隻剩了尷尬,不知道該向國君稟告好還是退到殿中好。
邵柯梵鬆開簡歆,恢複一貫的淡然冷傲,“沒問題罷?”
“已經送到酷辛獄。”
邵柯梵點點頭,“好生照顧子淵。”語氣誠摯,暗號某種意味,卻不像作假。
兩名劍客一怔,“是。”
“回去罷。”邵柯梵看向簡歆。
簡歆叮囑了子淵幾句,便被他挽住手臂,一下子回到了齊銘宮。
出現的位置出乎她的意料,不是書房,而是寢房。
邵柯梵一下子抱住她,咬著她的耳根,“誤會我這件事,怎麽補償?”
他的手插進她腰帶和衣衫的縫中,沿著弧形軌跡移向小腹,隻輕輕一拉,淡粉色腰帶便解了下來,溫順地躺在他的掌心,垂下兩條絲絛,被雕花木窗外拂進來的風帶得微微晃動。
之前簡歆本就意猶未盡,吐了吐舌頭,“隨你咯~”
邵柯梵微微一笑,雙眸逐漸迷亂起來,手順著她滑柔的肩頭向後一抹,黃衫便零落下來,他熟料地解開她最後一層薄衫,一番激吻後,將她壓倒在榻上。
“糟了!”紅衣剛被她瘋狂地扒下,他便驚呼一聲。
“怎麽了?”簡歆疑惑地問,他不會是想到什麽重要的國事了罷,那太掃興了。
“我忘了,這本是你想要的,所以……”邵柯梵邪惡一笑,雙手一使力,將她的身體抱到自己上麵,“所以,由你出力,我享受。”
“哎呀,你……”簡歆笑著嗔怪,一隻手橫覆在他的雙眼上,感受他的眉峰在掌心輕輕顫動,“我第一次表現,不許看。”
“任務又失敗了?”鄭笑寒眉頭緊蹙,目光盯著跪在寶座前的玄衣青年男子,刻意壓低的聲音仿佛雷霆在烏雲後麵暗暗湧動,“為什麽不早點動手?”
墨歡小心地抬起頭來,黑亮的眸子裏,驚恐的光芒亂竄閃爍,似是一隻隨時被宰殺的小鹿,觸及到國君憤怒的臉色,立刻垂下首,手慌亂地扯了扯衣擺,“墨歡……墨歡將信送到木簡歆手中之後,匆匆趕向婕琉殿,正巧碰上邵柯梵將柳揮擊下樹去,兩名婢女也動起手來,當時院子一片混亂,趁邵柯梵沒有發覺,墨歡趕緊回來了,求國君饒恕。”
邵柯梵真是無處不在啊!還是說,他運氣總是那麽好?三年多來,她從未贏過他,哪怕是小小的勝利,上天也不肯垂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