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墳場相遇
叫他如何容忍,心愛的女子靈魂與情欲都與其他男子交織在一起,她是他的,一根頭發也容不得他個碰,倘若她那時活著,他定讓打她主意的人不得好死,可是,她卻在他無法看到她的存在時,做了令他悲痛欲絕、卻是再也挽回不了的事。
他雖每日對她溫柔地笑,然而內心卻結了一道好不了的傷疤,每日扯痛不已,可是他實在太過愛她,無論如何也要留她在身邊,表麵裝作早就遺忘,卻是獨自飲傷。
他一如既往地抱起她,施展隱身術,眨眼間便到了寢房,將她輕放在床上,拉過大紅的錦被蓋住她的身體,離開時手卻忽然被拉住,他有些驚訝地轉過身,發現她正笑盈盈地注視他。
“什麽時候醒的?”邵柯梵眉頭一皺,不會在藏書房中就醒了吧? 那麽……
簡歆將被子掀開,直起身來,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長發,“你為我蓋被子的時候,一陣涼意將我包裹,我迷迷糊糊地猜倒是你,就醒來了。”
“是麽?”邵柯梵溫柔地笑笑,將她按回床上,俯身下來,嘴湊進她耳邊,“那要不要一股暖意將你包裹起來?”
“不要。”簡歆堅決地否認,手卻捏住他的腰帶,輕輕一拉,他的紅衣和白色裏衣一道寬解開來,她抬手按住他厚實的胸膛,感受他慢慢壓下來的力道,“……才怪。”
十三萬座墳墓森森林立在荒原上,一動不動,鈍劍般指向蒼穹,似一具具僵止的死屍,慘白著臉,手舉過頭頂,掌心合在一起,隨時準備跳起咬人一口。
十三萬無辜生命成為荒草的土料,然而,路經這片廣袤墳場的人,難生對死者憐憫的心境,反而生出許多寒意出來,不由得加快步子,光是那密集的外觀便讓人感到一陣窒息,更不用說陰森的氣氛了。
仿佛飄忽的綠虹貫空,一襲綠衣自天邊浮光之影般掠來,輕而穩地落到一座墳墓上,黑亮的眸子逡巡一周,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來人嘴角露出一絲僥幸的笑,同時眉頭皺了皺,已經三天過去了,邵柯梵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他不是掌握了破解之法麽?
手中的劍微微顫動,仿佛受到了什麽的召喚,鄭笑寒神色一動,眸中煥發出雪亮的光芒,手握住劍柄,“唰”,拔劍出鞘,黑色的劍身暴露在空氣中,更是顫抖得厲害,幾乎脫手飛去,她向掌心注了不少力道,方將黑麟穩住。
“嗞呲嗞呲”刺耳的聲音忽然大作,幾乎透明的碎片狀惡靈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附著在黑麟劍身上,相互追逐著噬咬,似要置對方於死地不可,直到劍身被積滿,再無容羅之所,氣勢方才減弱了下,然而,此時的黑麟已經吸了足夠的力量。
鄭笑寒滿意地注視著在劍身上不斷流竄的半透明黑點,仿佛看到辛苦栽培的孩子終修成大器,正忠心耿耿地為她所用,良久,終於意興闌珊,將劍上的惡靈以內力逼散了開去,迅速插劍入鞘。
她忽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邵柯梵掌握了破解之法,是否要等到戰時方才使用,倘若他是這樣算計的話,她不動,則他不動,無論如何她都討不到半點便宜。
離紫法師是莽荒之淵首屈一指的法師,她既能設計出如此絕妙的鎖魂圖,便一定會有解決之法,因此對邵柯梵掌握秘密之事她深信不疑,況且重燭臨死之前完全不似說謊的樣子。
她氣自己沒有及早了結離紫,讓她在她未來得及到場的情況下將秘密泄露了出去,如今這十三萬座墳墓,她耗費了好大一番心思,也投入了不少國庫銀兩,就這樣付諸東流麽?
恨與痛一齊湧上心頭,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每次都是這樣,難道上天注定她此生都無法鬥得過邵柯梵嗎?她腳下就隻有那麽一丁點土地,隻有擴大疆土,鷹之才能獲取更多的福祉,子孫後代才能少受威脅。
忽然隱隱感受到一股生人的氣息,鄭笑寒目光一狠,躍下墳墓,在高大墓碑的前麵低下身子,抬眼看向氣息逼來的蒼騰方向,然而,來人由黑點逐漸擴大到可以辨認的輪廓時,她差點驚呼出來:竟然是他!
一身青衫,眉眼冷峻,目光投向荒原,審視一片廣袤無垠的墳墓。
與她之後,他便隻穿青衫了,即便心裏清楚這樣會更加令她懷念丹成。
祭塵斜向落在第75603座墳墓之前,正是他們開始的位置,他即便記得不準確,卻也像被牽引那般,正好在這裏落腳,此時與她隔了十五座墳墓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上次他對她下毒,被她斥走之後,他再也沒有去過鷹之,她亦從來不願意想起那件不堪的往事,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但她相信對於彼此而言,雙方的感情都是純粹的,那件事卻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道傷,又怨又痛,此刻她看著他,解了相思之渴,目光中卻泛起憤怒。
祭塵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仿佛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落到地上,視線觸及到墓碑號時,不由得苦澀一笑,伸手撫摸那冰冷的墓碑,喃喃說了一句什麽,便又飛身而起,像方才她那樣逡巡四周。
而朝著的方向,正是她所在的位置。
鄭笑寒眉頭緊緊凝起,該不該現身與他相見,他該是邵柯梵遣來觀察墳墓狀況的,撞見了不免尷尬,然而,他的武功修為極為不錯,隻要她稍動身形,他一定會發覺她的存在,但就這樣等待著他目光掃到自己身上麽?
她又氣憤又緊張,一時拿不定主意。
“誰?”感受到有生人潛伏在附近,祭塵瞳孔陡然一縮,猛地握緊手中的劍,快速拔出,朝她所在的位置斜斜刺下。
鄭笑寒身子向後掠起,綠袖揮出,“嘭”方才避身的墳墓破碎開來,亂石飛天,縫隙間露出青年驚愕不已的臉,“笑寒,是你。”
“是又怎樣?邵柯梵派你來做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一氣之下,掌風過處,最大的那塊碎碑石朝祭塵逼去,邊緣碎屑不斷掉下,灑了半空。
祭塵本已收了招式,避開漫天碎石,卻不想她會下如此重手,隻滿心歡喜朝她迎去,猝不及防被折來的碑石擊中胸口,嘴角沁出一絲鮮血來,劍客眼神痛苦,不相信地搖搖頭,任身體直直落了下去。
她竟然要殺他,她竟然要殺他……?!那麽,就這樣死了好了,他最在意的人要置他於死地,他又為什麽而活著?
鄭笑寒心一疼,飛身過去將他抱住,穩當地落到地麵上,單膝跪倒在地,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撩起袖子拭去他嘴角的血跡。
祭塵痛苦糾結的眉舒展開來,一動不動,任她握住他的手腕,替他細細把脈,任她頭貼在他的胸膛上,聆聽他的心跳。片刻之後,確定他並無大礙,鄭笑寒放鬆地舒了一口氣。
祭塵雙眸悲哀卻知足,靜靜地看著她,“早知如此焦急,又何必傷我?” 受傷的身體十分沉重,他仿佛正躺在一團軟綿之中,享受一種煎熬卻舒適的奇異美感,他的雙手攀上她的脊背,卻被她冷著臉拔下去。
“邵柯梵究竟要你到墳場做什麽?”
鄭笑寒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她暫時顧不得兒女情長,或許祭塵此行目的正與邵柯梵對墳墓一事的打算有關。
“看看。”祭塵艱澀一笑,“卻沒想看到了你。”
鄭笑寒心知邵柯梵當是叫祭塵來觀察墳墓的情況而已,表麵上如此,問到深處亦如此,再說即使有什麽陰謀,祭塵是蒼騰方麵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
她失望又憤懣地歎了口氣,再次垂頭,祭塵一往情深的眼神讓她的心軟了下去,卻不知該如何麵對懷中人,猶豫片刻,憶起他上次在酒中下毒的事,一咬牙,手鬆開,欲將他棄在地上。
祭塵早有防備,迅速伸手環住她的後背,在她的手鬆開的瞬間狡黠一笑,向下一帶,兩人一起倒到了地上,她壓在他身上,身子緊挨,五官相對,下意識地拚命掙紮,那雙男人的手仍緊緊地箍住她,不留餘地。
作為一國國君,竟在荒原的墳場上被人如此對待,不管他是誰,無論如此都是一件羞辱的事。鄭笑寒惱羞成怒,“祭塵,你這個畜牲,也不分場合。”
祭塵騰出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頭,讓她的唇離自己的更近,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分場合就行了?”說著一個翻身,將她完完全全壓在身下,被碑石擊中的痛感已然消失,隻剩下無限膨脹的欲望,仿佛無邊無際的荒原。
“祭塵,你這是存心害我麽?”鄭笑寒驚恐地低斥,一時間無措起來,手用力推他的胸膛,卻是無濟於事,絕望的感覺襲上心頭,要是被人發現,她一定尊嚴盡失,遭到鷹之的唾棄和驅逐。
祭塵手托住她的頭,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個吻,“怎麽會,我的身體完全蓋住你,就算被人看見,也隻看見我在動而已,至於下麵享受的是誰,他人是看不見也猜不到的,況且,那麽多的墳墓,可是你造的天然遮蔽所呢!不用……可惜了。”
“你……”鄭笑寒啞口無言,任他溫濕漉漉的吻從眉心向下移動,經過眼睛,鼻梁,再重重地壓在自己的唇上,她尚處於驚魂未定中,神經緊繃,眼睛注視黃綠色的蒼穹,耳朵辯聽四周的風聲,祈盼不要出現什麽人影,因此牙關咬得緊卻也被祭塵輕而易舉地撬開,舌頭很快被一軟溫熱卷住,吸吮纏繞,探向深處,似要索求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