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木簫眼中的懷疑越來越濃,看來,想要查清楚顧奈卿和母親之間的關係,他必須得親自出手。
猶豫了一會,他還是主動打出了盧瑛的電話。
“母親,阿卿發生車禍了。”
電話剛一接通,他隻說了一句話,那頭就已經傳出嘟嘟嘟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
學府路的路邊,許木簫安靜的等候著,十分矛盾。
他在押。
在等。
在賭母親會不會來。
忽然,一輛炫酷跑車頓時從無數車流中闖了出來!
跑車來的橫衝直撞,嚇得其他四麵八方的車子急速避讓。
炫酷的跑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車子被裝的七扭八歪,一副嚴重損壞的樣子。
跑車在許木簫的麵前停下,刹車聲劃破天際。
車門打開的瞬間,從上麵走出了一個模樣精致、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
貴婦穿著一身高定睡裙,頭發隻梳了一半,看起來亂糟糟。
盧瑛跌跌撞撞朝著許木簫跑來,那張嚴肅的臉上此時卻滿是緊張。
“卿卿!卿卿在哪裏?她怎麽樣了?人有沒有事?!”
女人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領,急匆匆的追問。
望著眼前緊張狼狽的貴婦,許木簫的眸中盡是化不開的震驚。
如不是親眼所見,他一定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緊張到頭發淩亂、緊張到鞋子都沒穿光著腳就跑出來了的女人是他的母親,是許家的女家主!
畢竟在他心中,母親向來都是一個十分追求完美和精致的女強人。
對於形象的管理更是要求極為嚴格,因為她曾說過‘精致得體漂亮就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所以,哪怕隻是下樓倒個垃圾母親都會將自己打扮的十分精致典雅。
更是有的狗仔蹲守了盧瑛整整五年都不曾拍到過她一張不精致得體的照片。
而現在,她隻是聽到顧奈卿出了車禍,她居然會這麽慌張,慌張到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緊張到不顧任何形象。
現在的盧瑛哪裏還有半分許家家主的樣子?唯一有的隻有一個母親的模樣。
一個擔心孩子的母親。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這一刻,許木簫卻像是突然懂了什麽。
困擾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疑惑也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解答。
從小到大,他也曾出過事。
可無論他發生多大多小的意外,他也從未看到過母親為他這麽著急擔心過,更別說是不顧形象的這樣第一時間出現了。
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是高中時候,放學後他被幾個混混堵著要錢。
因混混出口侮辱了母親,他生氣的和幾個混混打了起來,可最後的結果是,他差點被混混們打死。
那一次,他被打的躺在地上無法動彈,身上的肋骨斷了好幾根。
出事後有好心人替他聯係了母親,可最後她卻是先談完了商業合同後才趕來救他。
他直至昏迷都沒有等到母親。
等到從醫院蘇醒的時候,母親又不見了身影,又去忙工作去了。
許木簫苦笑,他和顧奈卿同年同月同日生,可麵臨的待遇卻是完全不同。
“許木簫,回答我!卿卿在哪!她不是出車禍了嗎?人呢?!”
盧瑛忍不住大聲嗬斥著質問。
許木簫定睛的望著她,淡淡回答:“阿卿沒有出車禍。”
聽到這,女人先是一愣,隨後臉上的怒意一點點散去,隱隱有種鬆了口氣的樣子。
啪!
清脆的巴掌聲頓時在男人臉上響起,盧瑛冷冷收回了手,眼裏滿是怒意和警告。
“許木簫,記住,以後不許拿卿卿和我開玩笑!”
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嚇到快要癱瘓了。
嚴重驚嚇下,她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一直靠著攙扶著牆才一點一點走出了小區,一路闖了無數紅燈,撞了無數的車才終於趕到了這。
回想剛剛自己的瘋狂,她隻覺得心驚膽戰!
那可真是拿命在開車!
許木簫眼中泛濫著淚光,此時此刻,他終於逼得自己相信,他不是盧瑛的親生兒子這個事實。
他抬眸,故意看她問道:“她很重要,對吧?”
盧瑛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應了下來:“她當然很重要!”
許木簫急切的問:“那我呢?我重要嗎?”
一直以來,他都不曾感受過母親的愛。
也從未聽到母親對他說過一句“孩子,我愛你。”,更沒有聽過“你很重要”這樣的話。
盧瑛聞聽刺眼不由得皺眉,她沒有著急的去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察覺出了他的異常。
“木簫,你今天是怎麽了?”
許木簫執著於答案,執著於她的回答:“回答我!我重不重要!”
他隻要她的答案!
隻要她說重要,那麽無論她說什麽,他都相信她。
盧瑛皺起的眉頭緩緩鬆開舒緩,她認真的看著他,張了張嘴正準備回答說你很重要的時候,忽然,叮叮,一道急促的電話打了進來。
“家主,剛剛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公司需要召開緊急會議,你不在可不行!家主,你得趕緊回到許氏集團!”
盧瑛皺眉掛斷了電話:“行了,我知道了。”
她回頭看了眼神情哀傷的許木簫,“有事晚上回去說,我先去公司了。”
女人坐回了已經被撞的不成形狀了的車裏,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沒有看到的是,身後男人一人站著的孤寂。
許木簫站在原地看著,望著車影化作小黑點一點點消失在了眼前。
男人眼中的灰暗越來越深,絕望越來越濃,最後徹底死心。
他活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隻為了能討好到母親,能讓她開心,能讓她滿意。
他什麽都不圖,什麽也不求。
可最後,他還是隻能像流浪狗一樣被拋棄被遺棄。
而他的親生父母卻被殺害。
被他奉為神明榜樣的母親所殺害。
這樣的事情,足以將他逼瘋。
他最尊重最愛戴的母親竟然是自己的滅門仇人!
許木簫一點點收回眼裏的留戀和最後的感情,眼裏多的隻有冷漠。
“母親,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
他捏了捏手裏的拳頭,將脖子上的項鏈摘了下來。
這是一條普通的項鏈。
是他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收到的禮物。
因為是盧瑛送的,他一直護若珍寶。
可現在,這項鏈卻是十分的諷刺。
許木簫將手中的項鏈舉起,五指鬆開時,銀項鏈墜進了下水道裏,被汙水衝走。
猶如他對母親的那份感情一樣被衝走。
“盧瑛,以後我再也不是許家的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