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章：酒後露真言
曾經誓言戒酒的錢得金，在除夕夜宴的喜慶氛圍中，因情之所至，不免又大開酒戒，頻頻舉杯，與眾弟兄開懷暢飲。在觥籌交錯間，激情的酒杯一次次地碰撞到一起……
席間，錢得銀首先給兄長拜年，並頗為動情地說道：
“哥，老話講，有父從父，無父從兄。雖然我們身在異鄉，但有你在，就有家在。今年春節，是我漂泊五年來最幸福的春節，因為，今年我回家了。感恩兄嫂，對我多年的付出！”
錢得銀說完，已經淚濕眼眶，他突然起身雙膝跪地，並雙手捧杯向哥哥錢得金敬酒。
眾人見狀無不動容。而此時的錢得金，見到弟弟如此的重情重義，也不免潸然淚下，一時不能自持……
“弟弟……快起來！當初哥哥幫你是應該的，誰讓我們是骨血同胞呢”!錢得金說完，忙起身把弟弟扶起！
此刻，錢得金因弟弟的一句話，頓時觸景生情，他長歎一聲後，又哽咽著對胞弟說道：
“其實，你讀高中三年，你嫂子菜花對你付出最多，很多事情都是她操勞惦記著，你最應感恩的應該是你嫂子，可惜，她今天沒有這個福分了……”
錢得金撫今追昔，憶苦思甜，一種對亡妻的愧疚感再度襲來，說完不禁雙手晤麵泣不成聲……
弟弟錢得銀見狀，暗悔自己剛才考慮不周，勾起了哥哥的痛處，於是馬上上前寬慰兄長。
而此時的錢得金，因飲酒較多一時情緒不能自控，加之除夕之夜追憶亡妻，不免產生一種錐心之痛，所以越想越傷感，最後全然不顧老板風範，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麵對此情此景，眾人一時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錢得銀揣測兄長可能有些醉酒，忙示意王帥，兩人把錢得金抬離餐桌，攙扶進了臥室內。
“哥，你喝多了，先喝點茶水，休息一會兒，稍後我再陪你說話”錢得銀含淚說完，把門輕輕掩上，又走進客廳，繼續陪眾人吃飯。
躺在床上的錢得金並非嚴重醉酒，頭腦相對比較清醒，隻是思念亡妻酒入愁腸，情緒產生了較大的波動。此時的他，依舊深陷於對亡妻的追憶和悔恨之中，從而不能自拔。
“菜花，你怎麽那麽傻呢，為了他媽的區區一萬元錢，就選擇了自殺，你活得值嗎？如果……你能再堅忍一點，再堅持幾個月，這個大房子的女主人就是你的，這些山珍海味，錦衣玉食都是你的！今天，你老公成功了，你卻看不見了，享受不到了，你的命咋就那麽苦呢……嗚嗚嗚！
錢得金躺在床上喃喃自語，對亡妻的身故憐恨交織，想到傷心處，又再度痛哭失聲。
一刻鍾後，錢得金終於控製住情緒，他馬上意識到今天是除夕，是歡樂喜慶的日子。而自己作為老板和東道主，在下屬麵前表現得如此脆弱和兒女情長，顯然會有失體麵，也掃了眾人的興。相到此，他忙從床上坐起。
“哥，你好些了嗎？我來陪你說說話”！
這時，胞弟錢得銀推門走了進來，並隨手按亮了室內燈。
“哦，我好一點了。得銀，今天是過年，你陪著弟兄們繼續盡興，不用惦記我”！
錢得銀聽後，笑著說道：哥，你放心吧，我已經陪好了。他們三人現在邊看春晚邊打牌，高興著呢！
錢得金聽後欣慰地點點頭。胞弟錢得銀一臉關切地坐到了兄長身邊，並開始寬慰道：
“哥，人死不能複生，你要保重身體，麵對現實。再說，嫂子在九泉之下，看到你今天的成功，也會很欣慰的，畢竟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錢得金聽後眼簾低垂，沉默半晌後，語調緩慢地向弟弟傾訴道：
“去年三十晚上，我和你嫂子倆，是在家中的兩間破土屋內度過的。除夕那天，你嫂子菜花給我炒了四個菜，包的是酸菜餡餃子。哥當時很高興，喝了三兩60度的高粱白。那時，雖然生活清苦了點，但心裏踏實，幸福感很強。雖然過年隻有普通的四個菜，但吃起來感覺是那樣的幸福！可今天，樓房住上了，茅台酒喝上了，山珍海味吃到了，卻怎麽找不到幸福的味道了呢！”
錢得金說完，悠悠長歎一聲，接著又感慨道：“哎！一年之後，宛如隔世。家，不再是從前的家；自己，也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弟弟錢得銀聽完哥哥的傾訴和感慨後，他沉思良久，隨後頗有見地的說道：
“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有時也有同感。我想，無論物質生活多麽富有，親情和鄉情永遠都是彌足珍貴的。有時，我們懷念過去，並不是在懷念貧窮，而是懷念曾經的那份真情。還好，在你我之間，至今還珍存著這份真情，我們沒有愧對逝者，也沒有辜負生者！”
錢得金聽完弟弟的精辟論述後，忽覺臉上有些發燒，感覺弟弟像是借題發揮，似有所指。於是低頭不語，並未馬上接話。
錢得銀見此，馬上轉移了話題，又繼續說道：
“哥，我已經六年頭沒有回老家了，爺爺，姑姑，還有村裏的鄉鄰們，都過得好嗎？
“爺爺身體很好，他多次念叨你。姑媽家的日子也過得很富裕。得銀，你現在功成名就，可以衣錦還鄉了。等年後抽時間，也回去看看爺爺和老家親人吧”？
錢得金以探詢的口吻，向弟弟錢得銀提出了回鄉探親的建議。
“嗯，待我把今年開拓市場的基礎工作做完，一定會回去一趟的”。錢得銀馬上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錢得金聽後不免五味雜陳，並沒有再明確表態。
“哥，那咱村那些村鄰們，誰家過得更好一些呀”？錢得銀又關心地詢問道。
“嗯，聽說張二麻子家過得不錯，今年包地發財了。據說，已經成咱仁和村的首富了”！錢得金以揶揄地口吻，向弟弟錢得銀回複到。
“哦，那太好了，真是個致富人才。我在家上學時，那個張二哥就頭腦靈活，勤勞實幹”。錢得銀對家鄉村裏的首富，馬上流露出了讚佩之情。
“嗬嗬，種地這東西，種在地裏，收在天上，一年好一年虧的。以我看，張二麻子富不了幾年，很快就會倒黴！”
錢得金說完，露出了一臉地不屑，甚至夾雜著一種幸災樂禍地表情。
“哥，不能這麽說。家鄉人都富裕起來，我們也看著高興，畢竟都是父老鄉親，在一個村生活了幾十年，還曾互幫互助過”！
錢得銀聽後，感覺哥哥的思想有些不端，他出於善意，馬上直言進行糾正。
錢得金見弟弟直接否定了自己的看法，感覺作為兄長有失臉麵，他借著殘餘的酒性，馬上冷冷地說道：
“嗬嗬，行啊得銀，現在你有實力了，開始教育起哥哥來了”？
錢得金陰陽怪調地說完，突然又加重語氣說道：
“我告訴你弟弟，在仁和村，隻有我們兄弟才是永遠的首富，不能出現第二個首富！記住，他們不富，才能襯托出我們的富；他們過的不好，才能顯示出我們的好；他們越失敗，才能顯出我們越成功。隻能我們好，不允許他們好。哼，起碼底線是，他們不能比我過得好！”
錢得銀聽完胞兄的這番奇談怪論後，對哥哥錢得金的這番“高論”深感震驚，也洞察出了兄長人性醜陋的一麵，他沉默片刻後，淡淡地說道：
“哥，今晚你喝多了，再休息一陣吧！”說完，便徑直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