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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若芙忍住笑意,認真地轉了轉眼珠子:“這話倒沒錯,赫王爺就是小心眼,有仇必報。本姑娘可不能得罪小人!”說完,她好心地上前跟思寒一起扶住慕容赫。


  慕容赫暫時不跟兩個女人計較,他心中又冷又熱地翻滾著,一股股痛楚湧上來,手指僵硬如冰。


  進入房中,花若芙很快診斷出了藥性,臉色當下也嚴肅了起來,不再嘲諷他,徑自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開始配製解藥。


  思寒心裏惦記著婉兒,卻也明白若是此時敢離開慕容赫,他定會對婉兒更加殘酷。當下不敢做聲,隻得默默坐在桌旁,守候著斜躺在太妃椅上的慕容赫。


  花若芙拿起錘子叮叮咚咚錘碎了一顆藥丸,又拿其他的粉末參和在一起。


  思寒看得疑惑:“他中了很奇怪的毒嗎?怎麽需要配這麽多解藥。”


  花若芙抹了抹額頭的汗珠,道:“是啊!真是奇怪的毒!我還沒看過這樣亂七八糟的藥配在一起的毒藥呢!解藥自然也複雜啦!”


  思寒看了眼慕容赫可以稱為之奄奄一息的模樣,皺眉道:“他不會死吧?”


  花若芙抬起頭,好笑地望著她:“他若死了,這王府裏的人還能活得下去麽?”


  皇帝痛惜心愛的臣子,說不定一道聖旨就讓整個赫王府的人陪葬。


  思寒咬咬唇,不再說話,說不清是放了心還是更為擔心。花若芙會救好他,這答案是肯定的。如此看來,他受的毒是婉兒所下,那婉兒的命運……


  這毒,慕容赫足足休息了三日才見起色。


  不過短短三日,他人迅速瘦了一些。


  三日沒進宮,皇帝問起了他,他似乎並不願將自己中毒之事透露出去,謊稱有其他要事告假幾日。皇帝素來允他自由,但尉遲修嗅到了其中詭異的氣息,索性也跟皇帝說自己會在赫王府呆上幾日。


  思寒找不到機會去探望婉兒,每每想起那夜婉兒被侍衛拖走的淒慘模樣,她就心口發痛。


  她手臂的傷好得很快,為了將來有機會替婉兒求情,她硬是強迫自己日夜陪在慕容赫身邊照顧他。


  慕容赫雖然嘴裏不說,但每次睜開眼睛,都下意識尋找她的身影。


  如果發現她不在房間裏,他就會暴躁地將侍衛吼來,命人馬上去尋她。


  如果她正好坐在旁邊,他則會一言不發地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著她。


  下午,天氣有些悶熱,思寒坐在床前默默地替他搖著扇子。她的目光落在他沉睡的麵龐上,英俊的五官因睡覺而顯得柔和了許多,沒有睜眼時的淩厲殺氣,但輕抿的薄唇仍可以感覺到他的冷硬。


  這是個防備心極強的男人。


  即使是睡著,她也知道他隨時處在戒備中,因為他的手指是輕握成拳的姿勢,仿佛隻要有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發動反擊一般。


  算算時日,三個月的禁錮就快過去一個月。


  何蕭說好淩大哥來救她的時間,也隻差五六日。


  到時候……就該結束這種如夢般讓人恍惚的生活了吧!


  空氣沉寂,男人深沉的眸子悄然張開,緊緊鎖住她深思迷茫的臉蛋。他沒有驚動她,看她白嫩的小手輕輕搖動著扇子,薄唇一點點放鬆開來,眼中透出柔和的光。


  思寒幽幽歎息了一聲,猛然對上他的眼睛,心髒狂烈地跳了一下。


  “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她急急站起身,懷疑自己看錯了他眸底含著真誠的溫柔。


  他對她可有真誠的溫柔?


  “恩。”慕容赫輕輕應道,注視著她匆匆跑到桌邊去倒水。


  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夾雜著一絲不曾體會過的暖意。


  曾受過多少刀傷劍傷,生死裏徘徊過多少次,一次次咬牙挺過。戰場上揮刀殺敵,死傷無數,他早已看淡了生死,有時候想擁有了至高的權勢和龐大的財富又如何?

  天地之間,始終孤獨一人。


  若是有一天,他死了,那些功名利祿一絲一毫都帶不走,皇帝最多追封他一個更高的名頭。


  然而那些又有何用?

  他不在乎,什麽都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從有記憶起,父母為烏瑉王朝鞠躬盡瘁,雙雙戰死沙場,他從小接受嚴酷的培養隻為了將來跟父母一樣,成為烏瑉國頂天立地的英雄。


  不過,他不是英雄。


  他的父母是英勇戰死,更是遭到小人聯手陷害而死。而那些小人,一個個表麵上跟慕容府關係甚好,實則笑裏藏刀,嫉妒慕容夫婦被皇帝重用。


  他長大後,親手將那些仇人一個一個地毀滅掉。


  從此,他的骨子裏漸漸隻有殘酷與冷血……


  “喝水吧!”思寒將水杯遞到他的眼前。


  慕容赫揚起唇角,坐起身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啞聲道:“你喂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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