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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直言，那位霍大人白了臉，悄悄退開一步，竟然不敢再吭聲。


  思寒對著慕容赫嫣然笑問：“王爺的意思是不打算將我賣出去了？可是……我恰好看上了這位霍大人，怎麽辦？就算是沒有分文，我也甘願……”


  她纖細的腰肢驟然被他鋼鐵般的大手收緊，他太陽穴劇烈的抽動預示著強烈的怒氣。


  “不知道霍大人以如此高價買回這個女奴，打算做什麽呢？想要將她當女神供起來嗎？”慕容赫眯著眼問。


  霍大人垂著頭，身上起了寒意。


  他之前也從赫王府買過女奴，未是第一次見到王爺還關心女奴的去處。他恍然明白，今天這位紀姑娘非同一般，自己早該看明白的。


  思寒道：“就算霍大人要將小女子當女神供奉，也跟王爺無關吧？王爺隻管收銀子便是。”


  慕容赫緊貼著她柔軟的身軀，危險的氣息在她耳邊刮起一股凜冽的風。“你就這麽想跟他走？”


  “當然，霍大人願意花這麽大的價錢買我，說明他重視我，喜歡我，我當然願意跟他走。”


  “好！”慕容赫從齒縫裏擠出一個森冷的字，“那你跟他去吧！”


  他的大手驀然一推，硬生生將她推下台去。


  柔弱的嬌軀如輕飄飄的風箏，閃過大家的眼前。


  霍大人和其他人都嚇傻了眼，隻有醉風身手及時，在她摔落地上之前一手勾起她的腰，扶她穩穩站立。


  地麵有淺淺的積水，若不是醉風扶住，她定要跌得慘烈。


  不過，醉風又及時放開她，以很低的聲調勸道：“紀姑娘別再多說了。”挑釁對她無益，隻會讓王爺更生氣。主子和她的戲，醉風總算看了個透徹，若是她真敢跟那個霍大人走，主子非殺了姓霍的不可。


  思寒強自挺直了腰，對醉風感激笑道：“謝謝。信，我放在寢房的窗台下，拜托了。”


  他們的聲音都很輕微，近乎耳語，慕容赫聽得模糊，臉色極冷：“醉風！放開她，就讓她跟霍大人走！”


  霍大人卻連半聲都不敢吱，連表情都是僵硬的。


  雨落在思寒的發上，衣服上，她的笑容裏透出一股讓人屏息地淡定，走到霍大人麵前，盈盈一施禮。“謝大人對小女子的厚愛，小女子願跟隨大人回府。”


  霍大人怔愣地盯著她的美貌，但無法忽略台上王爺眼中無形迸發的寒意。他點點頭，含糊地應答：“恩恩……紀姑娘願意就好，本官不會為難紀姑娘……會好好照顧紀姑娘的。”


  幾句話說得結結巴巴，他霎那間隻想雙手奉上二十萬兩銀票，隻求快點離開赫王爺的視線。


  赫王爺的冷酷作風，在朝中誰人不知？他痛恨自己一時中蠱一般，沒看清情勢就想買下這女人，此刻是想抽身退開也來不及了。


  “那……我們走吧！”思寒作勢挽起霍大人的手臂，霍大人卻受驚地躲開。


  “管家。”慕容赫冷淡出聲。


  管家也瞧出了幾分端倪，恭敬上前：“是，王爺。”隨即轉身大聲道：“霍大人且慢，按照規矩，您得先留下銀票才可帶人離開。”


  霍大人驀然鬆了口氣：“王爺，下官來時匆忙，沒帶足夠銀票……下官今日就不帶紀姑娘走了。”


  思寒沒想到他會是這種膽怯之人，虧他一開始還願意出十萬兩買到自己，結果就這麽三兩下被慕容赫的臉色給嚇倒，實在讓她失望。


  慕容赫嗬嗬笑道：“看來這美麗的女奴還得在王府裏多呆幾日了。”


  思寒垂下眼睫，默默回道，不是幾日，而是一日便已足夠。


  今天晚上便是她的大限……


  她笑了。


  躺在柴房的草垛上，烏黑的發絲散開，宛如一朵絢爛的墨蓮。


  嘴角噙著一抹寧靜的微笑，一個人真正麵臨死亡的時候，心是全然平靜的。她不知道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會在什麽時候，她相信花若芙絕不會騙人。


  幽靜的空間，她聽到自己的呼吸，數著自己的心跳。


  心跳已經跳出了一種奇特的韻律，就像是配合著生命中某種神秘的節奏，每個節奏都踩在生與死之間，踩在那一線薄如剃刀的間隙上。


  她想，等慕容赫來到這裏時，看到自己已經停止了呼吸，再也不會跟他抗爭，跟他頂撞，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他會驚訝？會失望？會高興還是會痛苦？

  她將一縷縷男女情思切斷，將戀家的鄉愁拋開，人在死之前是不應該想太多的，否則容易軟弱，容易貪戀。


  睜著眼睛，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朦朧迷茫。


  她仿佛看到了駿馬背上意氣風發的男子，回眸對她展開俊朗的笑容，她的心從此淪陷，天涯海角甘願追隨他。


  她想與他並騎馳騁在草原大漠，陪他度過軍營裏每個枯燥而危險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