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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大哥殺了燕兒？”上官眉這才遠遠朝屋內瞥了一眼，那塊木板上的確有個了無生氣的影子。她克製住驚駭，重新拖住思寒的手，“人死不能複生，難道你要守著個死人，而對要等待你急救的活人這麽絕情麽？”


  思寒一隻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這孩子可真是命運波折，不過才兩個多月，就被一次次推到了風口浪尖。可憐孩子的父親竟然還不知道他的存在……


  “思寒，念在我們親如姐妹，我就跟你說實話！今日若是你不救淩大哥，我們的情分就到此結束！若是淩大哥因蠱毒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


  溫婉如上官眉，也有如此驚慌憤怒的時刻。若不是對淩楚愛到了極處，對思寒的失望也到了極處，又怎會對說出這種絕情的話語？

  “眉兒，你不要逼迫我……淩大哥的毒，我相信……總有其他法子的！”


  “其他法子？你以為淩大哥等得起？你現在去看看他！你看啊！淩大哥已經受蠱毒侵害，暈過去了，你知道不知道！以為我什麽都不知情？花若芙已經說得一清二楚。隻淩大哥的毒發作時，隻有你的血可以救他！”


  思寒的視線模糊了。


  她想放聲大哭，想大吼著質問老天，為何天下那麽多幸福眷侶，而她每次與人相愛，都要曆經這樣殘酷的捉弄？

  與淩楚心心相印時，千方百計阻擾的是慕容赫。


  一次次陰錯陽差，共患生死劫難後，好不容易對慕容赫放開胸懷去接受，回頭羈絆的卻是淩楚。


  天啊！她與這兩個男人究竟前世今生有著怎樣糾纏不清的孽緣？

  讓她情義兩難全，如夾在兩片薄利的刀鋒之間，進不得，退不得，還動不得……身不由己，一個不小心，便是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眉兒……”思寒反抓住上官眉的手，對姐妹的無情語言傷得心頭鮮血淋淋，“你有沒有想過……淩大哥若是毒蠱被解，他就會恢複對我所有的愛，那時候的他……”


  他會愛得深，恨得深，會比現在的感受痛苦百倍千倍。


  因為她不可能回頭，無論前路是荊棘還是深淵，她都不可能回頭了！

  上官眉的臉色瞬間僵硬，她屏住呼吸，從牙根裏擠出幾句話：“我那時候的他……我來負責！終有一天，他會愛上我！而你……你應該救他，這是你欠他的！”


  兩人一拉一扯，離村口越來越近，遠遠可以看到馬夫正守在馬車旁，而馬車上不見動靜，淩楚似乎還在暈厥中沒有清醒。


  路邊卻有村民被她們的聲音引了過來。


  兩名美貌的女子都臉色難看，一個憤怒，一個悲傷，像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教她們如此激動。


  馬車裏。


  淩楚冷汗涔涔，雙目緊閉，已經醒了，但在極力忍耐痛苦。


  他有清晰的感覺，感覺有一隻蟲子正在朝自己的心窩裏靠近。蟲子每蠕動一下，便帶來刺骨的痛，那痛會從一個中心迅速擴展全身。


  那股痛說不出個中滋味，但比最鋒利的刀淩遲，最狠厲的鞭子抽打還要難受。像他這種崢崢鐵骨都難以抵抗……


  “可惡……”他咬牙低咒，早該察覺的！


  很早很早以前，在小腿上感覺異樣的刺痛時，就該察覺到不一樣的！否則也不會演變成今日這樣嚴重的情況。


  “淩大哥，淩大哥！你忍著點，思寒來了，她來救你了。”上官眉輕柔的嗓音呼喊著他，帕子抹去額頭上的那些冷汗。


  思寒站在馬車外，車簾掀開，她望見淩楚那張因極力忍耐痛苦而微微扭曲的麵龐，心口翻攪著起伏的狂潮，別開頭去。


  真要救嗎？


  她問自己，雙拳緊握，指甲戳進了掌心，不知疼痛。


  淩楚吃力地睜開眼睛，努力朝車外看去。


  她感受到兩道複雜至極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猛然一驚，抬眸對他的眼睛對上。那是怎樣的目光啊！將她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帶著最深切最沉重的渴盼，卻也含著最冷漠最犀利的嘲諷，讓她沒有勇氣多對上一眼。


  淩楚就那樣定定地、死死地注視著她，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他痛，他怒，他悲！


  他不會開口求她，但他偏要看她到底會不會救自己？


  “思寒，還不上來！真要看到淩大哥毒發身亡，你才要後悔嗎？”上官眉瞪住她，語氣在瞬間改變。


  馬夫會意，一把從後麵扶住思寒的腰，用力往上前。思寒別無選擇，一進入馬車內，一股不知道從哪散發的隱隱血氣教她肺腑翻攪，幾欲嘔吐。


  上官眉從小皮靴中突然抽出一把小刀，硬生生地塞進思寒的手裏。她逼人的視線比那把刀還要鋒利。


  “紀思寒，你自己想清楚！見死不救，你這輩子真能活得坦蕩嗎？”上官眉說完，將她拉到淩楚旁邊，自己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