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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這孩子,她可能會絕望得想自棄,她的人生,她的身體……她經曆過的苦難。以後將要麵臨新的苦難,所有的一切快要壓垮她。
如果沒有孩子,她說不定想就這樣自私地甩手,隨他而去……
“孩子……你爹不會死的,對吧……他從來沒跟我說過告別,隻是跟我約定等你出生後再見,所以……他不會死的,對不對?”
她好累,好虛弱。
連骨頭都要虛脫成粉末,她實在無力支持下去。
不知不覺,意識逐漸朦朧,沉沉睡去。
夢中看到慕容赫一身淺白衣袍,孤影挺拔立在園子裏的大樹下,對她回眸淺笑。那樣俊逸不凡,褪去淩厲霸氣,對她展露的隻有滿腔柔情。
她不停囈語。
“赫……你不能死……不要死……不會死……我們約定好了,就一定會再見……”
她好怕!其實真的好怕!
曾經無數次恨他恨得想他早點死,可當殘酷現實真的擺在眼前時,她隻覺得萬念俱灰,才知道……那股濃烈的恨同樣是一種深刻而強烈的感情。
恨轉化成愛,已深深刻入骨髓,今生今世,她都不能擺脫……
馬車裏,是讓人窒息的沉痛,上官眉也滿懷心事,坐在對麵定定注視著思寒。見她痛苦,上官眉的心並不輕鬆,但說不出一句勸字。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上官眉聽到外麵傳來侍衛廝殺的聲音,兵戎交接,清脆的聲響似直接砍在心頭。
思寒卻陷入深沉的夢境,恍然未覺,眼角還有流淌的淚。
“兩位姑娘……我們遭到了敵軍圍剿,你們趕快下馬車自己逃吧!”
簾子才剛拉開,慘呼聲就近響起,一片溫熱的鮮血灑在簾子上、馬車上,以及上官眉雪白的手腕上。
事態緊急,不逃的話必死無疑。
“思寒!思寒……”
她飛快地搖著思寒,可惜思寒是氣急體虛,幾乎是暈厥過去的,叫了幾聲都沒反應。
上官眉牙一咬:“是你自己叫不醒的,可不能怪我……大難來時各自飛,這就是你我的命了!你自求多福。”
說完,她在馬夫的掩護下,跳下馬車,疾步奔入了路邊的叢林,頭也不回地逃離。
……
邊關燕楚軍營。
有侍衛負傷逃回,向淩楚報告——
在離開玉龍關十裏處,護送兩位姑娘回京城的隊伍遭到敵方偷襲。敵多我寡,有備而來,隨行的侍衛幾乎就地傷亡,何副將在危急之中保護上官姑娘逃離……
至於紀姑娘……拉車的駿馬受驚,馬車一路狂奔,墜入山崖……
淩楚聽完,手中杯子哐當一聲落地,摔得粉碎。
……
五年後,冬天。
玉龍關的戰事維持了好幾年,一直拉鋸著,誰也沒有贏過誰,誰也沒有多占據對方半片地盤。
生活在這裏的百姓習慣這片黃土地,習慣了不時爆發的硝煙戰火。
好在兩國雙方打仗似也有了默契,不輕易幹擾到城中的百姓,每次戰場都設在玉龍關外的原野上。
最近一次,烏瑉國的一位村長帶著村民到玉龍關城中做買賣時,村長遭遇了燕楚人的劫持。
此事讓鎮守邊關的老將軍知曉,特意派人去燕楚商談,卻相持不下。兩軍好不容易平靜半年的局麵立刻又陷入緊繃。
烏瑉邊關白雪茫茫一片,一處帳篷裏,傳出女子低低的抽泣聲。
“阿爹,夫君……我一定會救你們回來。”女子叫伊梨,是村長的女兒,身邊還有個約六歲的女娃,小臉蛋上也是淚水一片,怯怯地喊著“外公……爹……”
可惜,她的外公和父親被囚在燕楚國,根本不可能回應一句。
帳篷裏肅靜、沉默,氣息比帳篷外的冰天雪地還要冰冷。
哭泣的伊梨突然抹去淚水,轉身對著帳篷中為首的老將軍跪了下去。
“請將軍做主……替我阿爹和夫君主持公道!”
老將軍歎息著撫須,對旁邊身型高大的沉穩男子道:“小赫,你怎麽看?”
男子有著結實挺拔的體格,周身不自覺散發出威嚴霸氣的味道。常年在邊關生活,他的麵龐呈現古銅色,五官俊逸但一眼看過去給人冷漠剛硬的感覺。
不過,他既不是將軍,也沒有任何其他地位,隻是一名最普通不過的士兵,所有人都叫他——小赫。
一個讓老將軍很器重,讓所有士兵都很敬重佩服的小赫。
小赫英挺的眉毛微微蹙攏,道:“聽聞燕楚的淩將軍大婚歸來,想立上一功,我看他們是故意借此挑起矛盾,想與我軍開戰。”
老將軍沉下眉眼,點頭道:“沒錯!老夫也這樣想,淩楚對這玉龍關把守多年,想必那皇帝也沒什麽耐心與我軍在抗衡下去了,所以才故意挑起戰端。”
小赫沉下眼去,麵上透出股蕭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