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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中央放了盆炭火,照顧她是女子又帶著小孩,很多保暖的東西都特意被送了過來。榻上還多了床新送過來的棉被。


  對於這些,三娘的心裏說不出的感動。


  她知道,如果不是“小赫”,自己和孩子根本得不到這種待遇。


  她發現,小赫隻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但所有人似乎都很服從他……她對這個男人,不由地生出好感,也多了幾分好奇。


  其實過去的歲月經曆這麽多,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十八九歲的千金小姐了。生活的磨礪讓她多了份淡然和冷靜,能引起她好奇的人和事並不多。


  “三娘,小赫叔叔說要跟我們一起用晚膳哦!”小安開心地說。


  “呃……哦,好。”忽然的消息讓三娘有些局促起來。


  慕容赫總是透著一股暗然逼人的氣勢,她也說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感覺。總之,他每次出現在帳篷裏,她總在無形中覺得緊張。


  而麵對別人,她則沒有這些反應。


  見小安還在他的臂彎裏抱著,她趕緊見放下針線,走過去接。


  小安畢竟還小,他伏在慕容赫寬厚的肩頭舍不得離開,一雙小手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三娘伸在半空的手隻好停住,用她那沙啞的嗓音柔柔勸道:“小安下來,怎麽能讓叔叔抱著呢?”


  小安搖搖頭,咧嘴笑道:“叔叔抱得好高,比娘娘抱得還穩噢!”


  “可是叔叔抱著會累,快下來。”


  “嗬嗬,三娘太小看我了,抱個小孩子,可一點也不費力。隻要小安喜歡就成。”慕容赫和顏悅色,對上她的眼睛。


  “小安很喜歡啊!娘娘抱小安的時候……小安總有些怕怕呢!”


  “哦?為什麽?”慕容赫挑挑眉,頗感興趣。


  “因為有一次小安給摔了……”小安突然捂住小嘴巴,抱歉地轉頭看向三娘,“不過小安一點也不怪娘娘,真的。小安知道,那一次娘娘是病了,沒有力氣,抱不動小安……”


  三娘的眼中閃過一抹尷尬,低下頭,聲音也黯淡下去。


  “對不起,那一次……是娘娘沒用,把你摔壞了……”


  “小安沒事啊!”小安主動朝三娘伸過小手,雙腿卻沒有離開慕容赫的胳膊。他的小手伸得那麽直,卻夠不著三娘。


  三娘的眼窩悄然濕潤,似是想起了什麽傷心往事。


  慕容赫朝她走近一步,小安的手立刻勾上了她的脖子。


  這三人頃刻之間靠得極近,且形成一個親密而曖昧的姿勢。


  三娘猛然回神,立刻抱過小安,拍拍他的背:“總之,那一次都是娘娘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小安的耳後,悄悄輕撫,慕容赫敏銳地發現孩子的耳後似乎有道疤。


  致命的傷,他都經常見到,自己也遭遇過多次。可奇怪的是,這一次僅看到孩子耳後那道約手指長的疤痕時,他剛硬的心竟然狠狠地抽了一下。


  怎會這樣?


  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胸口,真實的抽動,心跳加速,帶著微微的酸疼。


  “怎麽會摔出這麽大的傷?”關心的詢問脫口而出,慕容赫意識到自己又在揭人家傷疤時,馬上懊悔。


  三娘露在麵紗外的眼眸飛快凝聚了水氣。


  她抱著小安轉身,走到榻前小心地將孩子放下,才歎息一聲。


  “嗬,我隻是隨口問問。你這麽愛小安,自然是舍不得孩子受到分毫的傷害。”慕容赫笑著將沉重的氣氛挑開,衝小安笑了笑。


  小安很是伶俐,立刻接話:“小安是男子漢,有個疤算什麽?在耳朵後麵還看不到呢!”


  “小安說得沒錯,叔叔身上的每一道疤,可都是值得自豪和驕傲的!男人身上多幾道疤算什麽?”


  “對對!”小安幾乎要拍手鼓掌。


  可是,三娘卻將戴著黑絲手套的手縮進了袖口。她的手掌上有條深深的疤痕,皎月曾想過法子幫她消除疤痕,可結果教他鬱悶。


  因為那傷痕就像與身俱來一般,用什麽藥膏都沒用。


  後來,皎月說,她掌心的傷口定是跟身體的蠱毒有關。或許有一天,等她身上的蠱毒解除,很多無法解決的病痛就隨之消失了。


  這傷……她隱約記得是自己用刀割開的,為了救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記得他的名字——叫淩楚,是燕楚國的大將軍,一個月前剛跟上官眉成親。上官眉她自然也記得,是她多年的好姐妹,不過算起來已有五年沒見了。


  每次看到掌心的疤,她就會想起他們……


  他們如今結成良緣,她真心祝福,卻沒有想過要回去探望。尤其是對爹娘的愧疚,她時常想這輩子不知何時可以彌補?

  大家都以為她死了,如今這副不能見人的模樣,除了皎月能認出來,誰還能相信她就是當初的紀思寒?


  就姑且讓爹娘那麽認為吧……是她不孝。


  為了小安,一切都是為了小安。


  她心裏有個很強烈很執著的念頭,一定要找到小安的爹!否則,過去的人和事,她都暫時不想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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