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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大年夜。


  帳篷裏隻剩下了一家三口。


  慕容赫親自給思寒準備了便於消化的粥，桌上還擺著好幾樣可口的美食。


  兩盆燃燒得正旺的炭火就在桌旁，思寒下了床，跟小安靜坐著。


  “好了，可以開吃了。”慕容赫的臉上掛著微笑，坐到小安旁邊，“你們一定餓壞了吧？這是大廚特意做的燕楚風味菜，小安可要好好嚐一嚐，看看你娘的家鄉口味合不合你胃口。”


  小安感染了他的喜悅，張開嘴巴接受了他夾過來的肉片，連連點頭。


  “好吃好吃……不過還是沒有娘做的好吃。”


  “嗬嗬，等娘身體好一點，就親自做給你吃。”思寒應允道。但她的眉底隱藏著憂鬱，從花若芙拉慕容赫出去單獨說話時，敏感的她就忍不住起了好多猜測。


  “好啊！娘也多吃點，早點好起來。”


  “恩。”


  “寒兒，這是廚子特意為你做的，比較清淡，這個盤子裏的就歸你了。”慕容赫溫柔含笑，將形狀精致的蔬菜糕夾到她的粥裏。


  思寒溫婉地回以笑容：“謝謝，你也多吃。”


  對於慕容赫，她的記憶實在有限，但最近短短時日，她感受到了一輩子都不忍忘記的柔情和嗬護。


  她想，自己以前一定也很愛很愛這個男人……


  隻要想到他一點也不嫌棄現在的自己，一言一行都讓人感受到真情實意，她就感動得想哭。


  可是，這樣完美的男子，她怎麽會忘記呢？


  她怎麽舍得忘記呢？

  思寒發現，她渴望被醫治好的最大原因已不是能讓生命平安，也不是能否恢複如花容貌，而是渴望著能記起曾經跟他擁有的一切記憶！

  “寒兒，你要再那樣看著我……我可就沒辦法吃東西了。”慕容赫清清嗓子，提醒道。


  “娘，爹長得真好看！可是，娘先吃完大年餐再繼續看吧！”小安天真無邪道。


  “啊……咳咳……”思寒慌忙掩飾，咳嗽得滿臉通紅。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在直直地盯著他瞧，不知不覺盯地都癡了。


  “嗬嗬，瞧你，跟小孩子一樣。”慕容赫拿起帕子，自然而親昵地為她抹抹嘴角。


  “咳……我自己來。”思寒窘迫地接過帕子，別開臉蛋，一時不敢看這父子倆。


  小安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笑道：“誰叫爹長得這麽好看，以後小安長大了也要這麽好看。”


  慕容赫笑了開來，摸摸他的頭：“一定，將來小安肯定比爹要好看得多。到時候我們家門口，姑娘們排著隊想嫁進來。”


  “我才不要娶那麽多姑娘呢！我隻要一個像娘這樣的就好了。”


  孩子畢竟是孩子，童言童語很快讓思寒的窘迫化解。


  三人慢慢吃著，不時說上幾句，他們的臉上都隨時蕩漾著微笑。


  火光的影子在帳篷牆壁上跳躍，他們的身影映在牆上，正是親密的一家人。


  大年餐雖算不上豐盛，但思寒感覺前所未有的溫馨、幸福。


  夜深，帳篷裏燈火暗了幾分。


  小安在旁邊的小榻上睡去。


  思寒的意識卻比任何時刻都要清醒，身心還沉浸在年夜飯的幸福裏。可是，她知道，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


  如果……


  幸福可以長久一些，那該多好。


  慕容赫這幾日不眠不休地照顧她，麵龐清瘦了些，看得思寒心疼。


  她不願躺下，他便摟著她靠坐在自己懷中。這種親密，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排斥，反而覺得溫暖甜蜜。


  她心酸地想，就算沒有過去的記憶，她恐怕也已經愛上了他。


  “若芙姑娘跟你出去，說了什麽？”躊躇許久，她忍不住問。


  他的呼吸倏然沉重，摟著她身子的手臂肌肉頃刻間繃緊。


  她不動聲色，心知必然是十分重要的話，否則他不會如此反應。她默默等待他的回答。


  他卻說得雲淡風輕，緩緩道：“沒什麽。”


  “你不要瞞我……那個可以救我的人，究竟是誰？”


  他輕輕伏下頭，靠近她的肩窩，冗長的呼吸吐在她的臉頰上，雙臂不自覺抱得更緊，想要將她嵌入懷裏。


  能瞞過她嗎？不能。因為她會多想，會不安，會害怕……


  慕容赫閉上眼睛，掩去複雜痛楚的顏色，聞到她身子的幽香，恍如當日，香氣熟悉，迷人，教他一輩子不能放開。


  她也閉上眼睛，全心全意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能告訴我嗎？那個人……不能說嗎？”


  “是……淩楚。”


  “淩楚？”思寒詫異，想回頭看他。


  他卻按住她的腰，順勢親親她敏感的耳朵，引得她不由自主一身顫栗。他就怕她回頭，看到自己臉上的悲哀。


  “寒兒，你總不至於連淩楚也忘記了吧？花若芙說，他若對你還如當年一樣鍾情，便可以救你。”


  思寒沉默了，她能記得關於淩楚的一切，以及眉兒對淩楚的深情。


  如今已聽聞淩楚跟眉兒成親，五年過去，隻怕他也早以為自己死了，哪還能有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