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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說話,小安不好意思打擾,隻好暫時躲在那裏等他們說完。
沒想到……
他會聽到自己的名字。
要拿小安做藥引……意思是如果拿自己做藥引,就可以救娘嗎?
真的可以嗎?
時間很快過去一日。
思寒肩背上的傷好了不少,慕容赫畢竟事務多,不可能再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榻邊。
不過,他也難免心思恍惚,等待淩楚的到來就如一根看不見的細鋼絲扼住脖子,隨時會讓他窒息。
小安心事重重,思寒身為最了解他的母親,很快看了出來。
母子倆單獨在一起時,她旁敲側擊終於問出了緣由。
猶如晴天霹靂,她簡直不能接受。想起身立刻去找慕容赫問個明白,但硬生生地克製住,反轉一想,他沒有在自己麵前表露半分,定也不可能同意花若芙的建議。
思寒按住發痛的心髒,閉眼躺在床上。
她不可能拿孩子冒一點險,絕對!
“小安別擔心,你定是聽錯了,嗬嗬。若芙阿姨可厲害了,她定能治好娘的病。”
“她比皎月爹爹還厲害嗎?”小安的心裏,皎月已經是最厲害的了。
“若芙阿姨不一定比你皎月爹爹厲害,但是她曾經治療過跟娘這一樣的病,所以我們要對她有信心。”
“真的嗎?這樣太好了!”小安撲進思寒懷裏,“娘……如果小安可以救娘,那該多好。”
思寒心驚肉跳,將他穩穩抱著:“小安長大了也可以學醫呀!就可以跟皎月爹爹和若芙阿姨一樣厲害。那時候,娘要是再生病了,小安定然可以幫娘醫治。”
小安認真地點點頭:“那我定要比皎月爹爹和若芙阿姨都厲害才行!”
“好……”
轉眼,時間已到第三日。
慕容赫陪伴了思寒整整一天,傍晚時分才獨自一人站在帳外,麵朝一條被冰雪覆蓋的路。
這是唯一可以來往燕楚、烏瑉的路。
他要等的人,真的會來嗎?
他用自己的全部意誌和希望做的賭注,真的可以贏嗎?
尉遲修從背後拍拍他寬闊的肩膀:“你有把握嗎?”
慕容赫搖頭:“唯有此事,我真連半點把握都沒……”
“那你還賭?”
“別無他法……”
苦澀無奈,盡在其中,他手裏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去賭的籌碼。若是要打贏一仗便能換取淩楚相救,他定毫無遲疑衝鋒陷陣。
可惜,要賭另一個人的心,他又能采取什麽法子爭取?
“那就陪我喝兩杯。”尉遲修道,將他拉向自己的帳篷,“該來的總會來,站在死等著也沒用。喝酒的時間總是過得快,相信我。”
慕容赫隨他回帳,發現花若芙還是那副癡心模樣,倔強堅定地站在風雨中,靜靜望著尉遲修。
而尉遲修腳步未變,眼角瞥過她那抹單薄身影時,隻露出淡淡嘲諷。
帳中溫暖,好酒好菜早已準備。
慕容赫剛要開口,被尉遲修遞上酒杯堵住話語:“什麽都別說!一點苦肉計是最愚蠢的,難不成我就要心軟?”
“你當真不心軟?”
“絕對當真!”
慕容赫不禁狐疑地望著他。
尉遲修不滿道:“你那是什麽眼神?我這裏已經死了!也不再愛她!對不愛的女人,你能有什麽感覺?就算她立刻死在外麵,我也不會有半點感覺。”
慕容赫沉默半晌,細細回味他的話,微勾唇角:“來吧!我就陪你喝幾杯,你為一個不愛的女人說得太多了!我若是不愛一個女人,嗬,那是連半句話都不想為她多說。”
尉遲修臉色霎時憤然,冷冷瞪他一眼,將酒仰頭而盡。
慕容赫也喝下一杯,一顆心仍懸在等待的路上。
燈燭火光跳躍,兩人不時交談互敬,時間悄然流淌。
不知不覺,夜色漸深。
軍營內外仍無半點動靜。
慕容赫突然起身,將酒杯奮力扔在地上。
“啪”地一聲杯子碎開,碎片濺得四分五裂。
他高大的身軀搖晃了幾下,低啞嗓音極度悲愴:“難道……難道真要如此殘忍,真要讓我如此絕望?”
尉遲修斂下黑眸,此時此刻,他竟一句勸慰的話語都無從說起。
這種太深沉痛苦的悲傷,他雖未親身經曆,但身為生死兄弟,完全感同身後。
“嗬嗬……為何要如此殘忍?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麽?真的沒有了麽?寒兒……”慕容赫笑得眼淚都要出來,搖搖晃晃走到支撐帳篷的廊柱旁,握緊拳頭憤怒地砸著。
尉遲修聽不下去,一陣旋風般衝出帳篷。
風雪中那抹纖細身影靜靜站立,看到他出現,眼眸忽而一亮。
他用力抓著她,不顧力道地將她拖進帳篷,而後粗暴地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