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齊木

  聽完齊諭的話後,空氣有如凝固一般,沉默許久。


  “你在拿我尋開心嗎。”蕭企沉的臉說道。


  “當然不是,蕭主考,我是真的想進盾兵團。”


  “我說了,我可以讓你進入正式部隊甚至是特殊部隊,那是因為我看好你,想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跟我說你從開始就想進盾兵團,你可知道盾兵團意味著什麽嗎?”


  齊諭點點頭,雄樂與侯正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齊諭,他們沒想到齊諭竟然會浪費了這麽一個出人頭地的好機會,包括其他官兵也都麵麵相覷,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個有天賦的年輕人竟然想去送死。


  “你決定好了?我可以把你剛剛說的當作玩笑。”


  齊諭沒有回答,但用十分堅定的眼神看著蕭企,蕭企再度試圖探索齊諭,卻還是依舊一無所獲。


  “罷了,你決定就好,機會已經給你了,希望你不要後悔。”


  “今日入伍考核齊諭入伍成功,即將被分配到雜兵團盾兵團。”


  “謝謝蕭主考成全。”齊諭笑著說道,從他回到這一世時他就決定,這次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好身邊的人,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不管如何,一定要加入盾兵團,盡最大能力保護好小猴,前一世侯正死亡的消息,都是他在侯正死亡兩年後才得知,這一世絕對不會讓這種悲劇再次上演。


  “雄樂,飛燕城步兵營的報到時間是三天後,你現在出發去飛燕城,時間就差不多,第一天報到不要遲到,你準備準備,即刻出發吧,我祝福你軍旅生涯順利。”


  蕭企對著雄樂抱拳說道,這是他給這位新兵的祝福。


  “多謝蕭主考,雄樂不會讓您失望的,一定好好保家衛國,報效國家。”


  “雜兵團兩天後就在廣場集合,你們兩個好好把要辦的事情辦完,進入部隊後,就不是想出軍營就能出的,甚至有可能..天人永隔,自己好好把握一下。”


  “是的,多謝蕭主考告知。”齊諭與侯正齊聲說道。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明天就會離開柴桑鎮,齊諭,今日是否有空,我想去你家拜訪一下,想請你義夫幫我雕刻個墜煉。”


  “當然可以,義父知道有您的到來一定開心的不得了,畢竟從來沒有朝中官員來過我們那個小村落,雄樂,我們就在此拜別,之後我們三兄弟各奔東西,希望我們在各自的領域都能一展長才,再見麵時大家都功成名就。”


  雄樂看著齊諭與侯正,三個人默契非凡的抱在一起,他們都知道,這次分離,再次見麵已不知道是何年何月,還能見到麵還好,怕的是從此沒消沒息,天人永隔。


  十幾年的兄弟,這一抱已告知對方所有情感,沒有多的話語,雄樂揮了揮手,便朝著鎮外方向離去,他必須今天出發,才能在三天內趕到飛燕城。


  看著雄樂離去的背影,他知道雄樂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前一世的雄樂英勇戰死沙場,在死前還擊殺了對方主將,如果有機會,他們一定可以在見到麵的,他知道,他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侯正。


  在雄樂離開後,齊諭一夥人慢慢的離開了柴桑鎮,緩緩的向他們從小住到大的小村落前進,景色風光也慢慢變化,從鎮上風光慢慢地變成田園風光,接著又變換為綠鬱森林,蕭企坐在馬背上,頗有興致的欣賞的美景,身旁的官兵也慢悠悠地走著,放鬆一下身心。


  終於,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來到了一座被木雕占領的小房子,房子外麵有許多形形色色的木雕,不管是人物、動物、植物、風景、神靈抑或是一些木頭做的道具、家具,放滿整個屋外。


  “義父,孩兒回來了,今天還有許多大人物來家裏,這位蕭大人還想請你幫他雕刻一下。”


  齊諭喊道,隨後連忙進屋將許多雜物全都移開,收拾了幾張滿布灰塵的椅子出來。


  “不好意思,家裏雜亂,隻有這些椅子,請將就一下吧,小猴,去幫我把茶水拿出來。”齊諭尷尬地搔著頭,蕭企到是不介意,一屁股就坐了下來,身邊的官兵也跟著照辦。


  “收到,各位大人等等,茶水馬上到。”侯正利落地進入廚房。


  “大呼小叫的,是在叫甚麽?”齊諭才剛剛將一些蔬果放置桌上,一道沙啞的聲音隨即從屋外傳來。


  “我不是說我在雕刻時,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擾嗎?”一股木輪摩擦地板的聲音,一名坐著輪椅的老人進來屋內,雖然身坐輪椅,行動不便,但他將輪椅操弄十分熟練,速度不比正常人慢多少。


  蕭企仔細的觀察老人,老人不隻行動不便,雙眼也是殘疾的,這個失明老人竟然可以雕刻出這麽多栩栩如生的木雕,果然是一流的名匠。


  “老先生,在下蕭企,是這次負責柴桑鎮考場的主考官,現職朝中兵部刑處,今日由考生齊諭的口中得知他的義父,就是老先生您為一流的木刻名匠,故前來打擾,以求老先生展現奇能,幫我刻個項鏈以求紀念。”


  齊木聽著,沒有說話,他已經很久沒聽過陌生人的聲音,但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他有一種特殊的音調,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大人,我們隻是尋常百姓,不是甚麽木刻名匠,這些稱號都是沒見過世麵的村民亂封的,他們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厲害的多的是。”齊木一邊回想一邊說道。


  “老先生謙虛了,您刻的這些木雕,各個栩栩如生,老虎有如活生生地盯著人,讓人著實害怕,這小花有如具有生命一樣,讓人感到綠意盎然,您這技術已經到了如火純青,整個紀國能有您這般技術的,不超過五個。”


  齊木被蕭企這麽一誇,心裏樂得很,說道”蕭大人過獎了,小小村夫,何德何能有這般評價。”


  “當然有,尤其是您這刀工,如火純青,雕刻的完美無缺,一點多餘的地方都沒有,如果您是武林中人,一定也是一流高手。”


  “老夫當了一輩子木匠,這雕刻也是自小練到大,習慣成自然,隻是長時間的練習罷了,沒有大人您說的這麽厲害。”


  蕭企觀察著齊木,大概五十來歲年紀,長期的殘疾已經讓他的身形快速邁向老年,除了每天運用的手部之外,其他部位或多或少都已經出現了幹癟的型態。


  “想請老先生幫我刻個吊墜,留作紀念。”


  “是阿,義父,蕭大人可能這輩子就來我們這小村落一次,就幫蕭大人製作個紀念品吧。”


  “承蒙大人大看,老夫就製作一個拙作,隻求大人不要嫌棄。”


  “老先生愛說笑,能有個紀念物出至大師手中,愛護都來不及,哪裏還有資格嫌棄。”


  齊木笑了,他雖然做事嚴謹,不苟言笑,但對別人誇讚他的手藝,還是十分開心的,尤其還是這種有身分地位的人。


  “那麽大人想要刻個甚麽?”


  “那就幫我刻個龍頭吧。”蕭企說到這邊頓了頓,齊木點了頭,準備移動到他的工作區去。


  “嘴裏咬著劍的那種。”蕭企接著說道。


  聽完這句,在齊諭還滿頭霧水,在腦中幻想這是一個怎樣的形象之時,齊木僵住了,原本正向屋外移動的他,癱坐在輪椅上,身體似乎在發抖。


  “你是誰?”


  “看來是了,我是一個你很久以前見過的人,很久很久以前。”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覺得你的聲音語調十分耳熟。”


  齊木將輪椅轉了過來,麵向蕭企,齊諭發現,就在這一瞬間,義父看起來又老了十歲,精氣神都很頹靡,他看著齊木,又轉向蕭企,拳頭握了起來,他搞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但如果他們對義父做出任何舉動,他會隨時出手,即使現在實力很弱。


  齊木注視著蕭企,突然,他那垂垂老矣的眼神,閉了起來。


  “蕭歡是你的誰?”


  “我父親。”


  “原來你是當年那個男孩,隱姓埋名二十年,終究還是躲不過。”


  “當年蕭家十三口,被一夜之間殺光,有個小男孩因為貪玩,不小心在廟裏麵睡著了,因而躲過了這一劫難,當他回到家,看到疼愛他的父母、姐姐,所有家人都倒臥在血泊中,那瞬間的悲痛你了解嗎。”


  蕭企冷冷地說道,齊木的臉已經埋在底下,而齊諭至小到大的認知更是全部崩塌,在他的認知裏,義父就是個頑固、枯燥卻又十分重視他的老頭,現在蕭企說的可是一個殺人狂,一個滅門殺手阿,這會是義父嗎。


  “官府與地方人士跟我說他們是被殺手給暗殺的,而這段時間,許多名人雅士、達官顯貴都被差不多的手段給滅門,問我記不記得有沒有什麽可疑人物,哈哈,那時的我才十歲,隻曉得玩,哪裏記得什麽異樣,一邊哭一邊回想,隻記得當時有位男子來跟我問路,問我蕭家在哪裏,父親在城裏很有名望,常有人要來府上找他,我就告知給那名男子,那男子臨走時,腰間露出了一個龍頭咬劍的吊墜。”


  說到這邊,蕭企的眼神微微帶淚,而齊木低頭不語,齊諭卻明顯看見有眼淚掉在他的膝頭上。


  “長大後,在兵部讀卷時發現有一套書,在講述各種暗殺手法,讓我又興起了重查血仇的心情,直到剛剛,你的義子使出了朽木行,我才來這邊探探虛實,原本我也沒有把握,但現在總算是確認了。”


  “是,是我。”


  聽完這句話,齊諭崩潰了,他沒想到義父曾經是個殺手,還是這種頂級殺手,但他還是保持警覺,一有動靜就保護義父。


  “來人阿。”蕭企大喊,所有官兵手扶兵器,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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