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少女看見裴鑠,馬上擦幹了眼淚,扒拉著起來摟著他的胳膊“二哥.……這人他欺負我!”
洛凡安神色一沉,原來這便是裴鑠的幼妹麽?倒是第一次見,這嬌蠻的性子倒是和她大姐有幾分相似。
“妙妙!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府中待著,跑來這邊做什麽!”裴鑠頭疼起來,這妹妹自幼就不安分,老愛爬上爬下的折騰。
洛凡安原本就想看看裴鑠怎麽處理這事,但聽到這聲呼喚馬上開始不淡定了……
妙妙?雲羿不是說裴鑠的親妹閨名叫蔓兒麽?
裴妙委屈地看了眼二哥,扯著他的袖子小心道“人家.……人家擔心你嘛……”
裴鑠這個妹妹自幼被寵慣了,她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了,他馬上甩開她,上前向洛召樓作了一揖“虞兄,我的妹妹多有得罪,還請你原諒則個。”
洛召樓捂了捂手上的傷口,淡淡道“沒事,裴兄太過客氣了,隻是令妹如此活潑,大晚上的出來找男人打架,今天是遇上自己人,若是以後碰上其他人,傳出去名聲可不好。”
“你說什麽呢!”裴妙衝了上來指著洛召樓“你欺負了我還要賣乖?二哥,他打我.……你還不替我出氣.……”
“夠了!”裴鑠低喝一聲,裴妙馬上識相地閉嘴,圓溜溜的眼睛在洛召樓和洛凡安身上打著轉。
“送小姐回房!”
裴鑠丟下這句話,馬上來了兩個膀大腰粗的嬤嬤一左一右地夾著裴妙,裴妙翹鼻哼了一聲,回眸又瞧了一眼洛召樓“你給我走著瞧!”然後連同兩位嬤嬤一同走了。
“真是不好意思,讓兩位受驚了,舍妹平日裏就愛舞刀弄槍的,我知道今天是她招惹你們的,還望見諒。”
洛凡安還沉浸在方才所想之中,忍不住開口道“裴公子,你還有其他妹妹麽?”
裴鑠搖頭“我隻有一姊一妹。”
洛凡安仍然不死心“令妹閨名可叫蔓兒?”
裴鑠疑惑地看著她,又搖了搖頭“舍妹名叫裴妙,平日裏父親母親也隻喚她作妙妙,不知姑娘從何聽到這個閨名。”
洛凡安心頭的氣結一下子炸開了,這個雲羿,居然敢騙她!既然裴鑠的妹妹根本就不叫蔓兒,那次的那塊手絹到底是誰的?葉蔓的麽?
洛召樓莫名地看著她,似乎不太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麽,他拉了拉洛凡安“回去休息吧!”
裴鑠本來是聽到聲響想來看看熱鬧,看見洛凡安這般,心中倒是有些疑惑了,回頭對洛召樓道“虞兄弟能否先行一步?我有些事要與這位姑娘說說。”
洛召樓遲疑了一會,但還是放心地點了點頭,裴鑠為人不壞,姐姐應該不會怎樣。
洛凡安卻有些疑惑,待洛召樓走遠,她問道“你能與我有什麽好說的?”
裴鑠笑了笑“你到底與阿羿是何關係?”
“這個.……”洛凡安低下了頭,怎麽說呢?可不能讓他曉得自個的身份啊。
她正打算扯個謊,裴鑠好似看穿了她一般道“這樣吧,我拿一件事和你做交換吧,你方才說的那個蔓兒,我知道是誰,你若是告訴我你與阿羿的關係,我就告訴你。”
洛凡安迅速地考慮了一下,這交易劃得來,自己就隨便撒個謊好了,反正他也追查不到“我的確與侯爺,有那麽一層關係,我剛入侯府的時候,侯爺說我有些像他之前的妻子.……”
洛凡安滿意地看著裴鑠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暗喜,原來自己扯謊的本事還是有的。
“我就說你是他的小妾嘛,他還不承認,該是怕他家的那位迫害於你了。這個雲羿,老忘不了前邊那個傻乎乎的洛凡安,按理說,哪個男人受得了這種屈辱, 他倒好,現在人都死了,還在替她辦事。”
洛凡安感覺自己聽不懂了,歪過頭來“他替她辦什麽事了?”
裴鑠擺擺手“說了你也不懂,這政務上的事有多繁雜我就不多說了,他若不是太愛那個女人,早就把靜房中的那位哢嚓辦了,哪還會留他到現在?你想想,普華經和國璽現在在他手上,他要做什麽不行?偏偏要幫她的弟弟登位,嗬,我可聽鳶濃說了,我那表弟現在可不是盞省油的燈,你想必也覺著了。你覺得依大公子現在的性子,等他出去登位,能給阿羿好果子吃麽?”
洛凡安語塞,她從未想到過這一層, 是啊,自打見著弟弟後,她便發現弟弟與雲羿的關係鬧得非常僵,倘若弟弟出去了,雲羿一定不會好過.……那他該怎麽辦?他有自保的辦法麽?
裴鑠見她猶豫地樣子,暗笑一聲,脫口道“既然你已將這話和我挑明了,我也遵守承諾,告訴你關於葉蔓姑娘的事。”
洛凡安精神一震,抬起頭來,果然是葉蔓,那帕子果然是那女人的!
“姑娘聽說過卿格樓麽?”裴鑠來回踱了兩步,眼見洛凡安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雪地,細滑的手慢慢握成拳頭。
“不就是個青樓麽?”她咬牙憤憤不平道。
裴鑠連連點頭“是青樓不錯,外頭人都以為那是個青樓.……”
洛凡安咀嚼著這句話,似乎有些不對勁,她抬起眼簾看著他“什麽.……意思.……”
裴鑠手中的折扇刷地一下打開,搖了幾下又合了上去“卿格樓的姑娘個個身負奇技,因為價格頗高,接觸的又多為達官顯貴。姑娘認為,真隻是青樓這般簡單麽?”
洛凡安眯起眼睛,握緊的雙拳漸漸鬆開一線,聽這話的意思.……
“先前第一次去卿格樓的人是我,剛去的時候不覺得什麽,後來才發現,當真是臥虎藏龍啊。想想也是,古來最能套出機關情報的,大多都是這般煙花之地,男子床幃之間,意亂情迷之時,可是什麽秘密都肯吐露的。後來,我見著了那個葉蔓姑娘,當真生得閉月羞花,美豔無比。約見葉蔓姑娘,需豪擲千金,當年我有幸得見一麵,也就一個時辰,她坐在屏風後邊彈琴,曲調錚錚,高亢曲折,乍聽起來非常不好聽,但細細一想,這曲子中似乎藏著些什麽玄機。她一曲已畢,跨過屏風對我施了一禮‘裴公子可聽得懂我曲中之意?’我當時極為慚愧,想了想說‘我雖聽不大懂,但有人會聽懂的。’”
“然後,你便叫了侯爺一塊來?”洛凡安出聲問道。
裴鑠點頭“我一開始喚阿羿來,阿羿還不肯,後來他問我,那姑娘彈得曲子是何調子,我回憶了一下,那姑娘先前彈的是般涉調,後來跳了仙呂宮,仲呂商,夷則宮,再到後來就聽不大準了。阿羿聽了這個,二話不說起身就同我再去了趟.……”他突然刹車,帶著些許揶揄地看著洛凡安。
“後來呢?”她忍不住開口催道。
“你猜.……”裴鑠朝她眨了眨眼睛,不待她回答,收了扇子,兀自離開了。
“喂!”洛凡安喊道“你還沒說完呢!”
“自己想去吧!”裴鑠丟下這句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眼不遠處的洛凡安,嘴角彎起一絲弧度:阿羿,你這次可欠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