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明暗梟
洛凡安想了片刻“你是說你會在苗蠱的事情上幫我們？”
雩風依舊是那副笑臉“我是國公府的暗人，怎能隨意替大小姐辦事？不過若是我替大小姐偷出了那張名單，然後由大小姐自己去尋找答案，那就不是雩風背叛，而是大小姐聰慧過人罷了。”
洛凡安露出一絲微笑“成交！不過我們可說好了，我隻饒你三次，超過這個數字，可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雩風抬眼看她“大小姐笑起來，可真好看，無怪雲羿拚了性命也要護全小姐……”
洛凡安白了他一眼，隨即道“你不用將那張名單偷出來，你隻需將那名單拓寫一份下來就是。免得那些村人起了疑心，還有……”她轉了過來“你到底什麽時候把我放回去？夜色都這麽濃了！”
雩風聳了聳肩“是啊，都已經這麽晚了，若是放大小姐一個人回去，我勢必會不放心，擔心有歹人會傷害到大小姐。但若是我送大小姐回去，我倒是會擔心自己，不能全身而退。”
“你……”還說什麽擔心，現在這村子裏的歹人不就是他自己麽！
“噓——”雩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狼狗找來了。”
他話音剛落，一陣淩冽的劍氣破風而來，刷地劃開篝火，激起陣陣火星。
來人一身黑衣，由於動作過快，洛凡安看不太清他的麵目。但僅看招式就便知，這人的武功不弱。而最讓人眼前一亮的，是那柄光滑的彎刀，皎如明月，刀鋒處透著藍汪汪的寒意。
雩風無意與他纏鬥，打了一會，高聲笑道“大小姐，我先走了！”說著兵器一甩，畫出一道寒氣衝猛的弧度，趁此機會一溜煙地往山洞口竄。
誰知，剛要出洞，洞外卻也有埋伏，那人的身影非常窈窕，似乎是個女子，穿著與先前進來的那人相似。她所用的，是一把小一號的彎刀，兩人與雩風扭打在一起。
這兩人的功夫，拆開來的話，倒是不如雩風，隻是兩人聯手，雩風便漸落下風。
洛凡安愣神時，另一個身影一把抓住她，她方要掙紮，耳邊便聽得叫喚“凡安姐姐，是我，是我啊！”
洛凡安定睛一看，原來是雲容，不遠處的山腳下裴鈺和洛帆都都陸續趕到“你們怎麽找來的？”
“我見你遲遲不歸，擔心你有事，後來聽村民說有棵樹莫名其妙地自燃了。我們就去查看，在那裏撿到了易容膠的碎片，又沿著你一路撒下的胭脂。遠遠地又看到山洞中有火光，就猜想你在這裏。”
洛凡安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又問道“那兩人是誰？”
雲容看著爭鬥的三人道“我們臨行前大哥曾經交給我一支暗梟，我怕你出事，就通知了他們倆。那個男的叫十三，女的叫十七。是我大哥一手訓練出來的。”
“十三.……十七……是代號麽？”洛凡安看著雩風的方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雖說這三人立場不同，但都隻是各為其主罷了，他們都是暗人，相煎何太急啊。“住手！”她斷然喝道。
可三人卻沒有停止的意思，雲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無奈道“十三，十七，你們住手！”
她這一句話比洛凡安管用得多，十三和十七馬上停了手，雩風也落到一旁，喘著粗氣。
“雩風，這第一次機會，你就算是用了。”洛凡安淡淡道。
“嗬……”雩風擦擦嘴角的血漬“大小姐還說我算盤打得精，你的也不賴啊！”
他收起兵器“那便後會有期了！”說著雩風掠過兩人，跳落在山澗，不久便沒了蹤影。
“你沒事吧！”裴鈺上趕了兩步問道。
洛凡安搖頭“你不生氣了？”
“嘿，都出了這麽大的事了，生什麽氣啊？”裴鈺別過頭去。
“大姐，你為何要放過那人？那人不是國公府的麽？”洛帆有些急了。
“你不用擔心我，這事，我自有考量。”
雲容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她的樣子，把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朝十三和十七招了招手，兩名暗梟立即過來，單膝下跪朝她行了一禮。
洛凡安打量著這兩人，隻見男的目若寒星，鼻梁高挺，頗為英俊。女的長相也偏冷，膚色略深，眉眼卻俏麗。她用手指點著“你叫十三.……你叫十七……雲羿起的什麽破名字！”
雲容解釋道“為了管理起來方便，就直接叫代號了。”
“那剩下的一二三四五六.……等人呢？”
“有的在昊明侯府中，有的駐守楓林苑，有的被調去邊關，還有的.……犧牲了。”雲容的聲音淡淡的，藏著些許悲傷。
“那他們倆.……是一對吧？”洛凡安試探道。
“大小姐，我二人是兄妹。侯爺當年對我們有恩，所以我倆誓死為侯爺效命。”說話的是十七。
洛凡安恍然地點了點頭“今晚多虧你們了。”
“保護大小姐，本就是侯爺交給我倆的任務。”這次答話的，卻是十三。
“行了，既然沒出什麽大事，那我們就先回去吧。”裴鈺扇了扇手背“這山洞可真夠悶的。”
洛凡安依言隨著幾人走了，十三和十七似乎不喜走大路，道了聲別後便竄入樹叢之中。
“別擔心，他們雖看似走了，但卻會在暗中保護的。”雲容拉了一下看著兩人離去的洛凡安。
“我並不是擔心他們不保護，而是……”她欲言又止，剛才十七走的時候，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心裏發毛。雖說殺手的眼神都是冷的，但洛凡安卻覺得，這是不同的。
那眼神中似乎包含了些許發自女人內心的嫉妒。這暗人是雲羿一手培養的，莫非她中意雲羿？
“而是什麽？”雲容的詢問聲打破了洛凡安的遐想。
“哦……沒什麽.……我隻是有些害怕罷了。”洛凡安隨口附和了一下，又馬上問道“這些暗梟的武功，個個都是你大哥親自傳授的？”
“哪能啊？”雲容瞪了瞪眼睛“這麽多暗梟，全都要大哥親傳，豈不是要累死大哥了麽？不過這兩人，大哥比較器重，確實教了他們幾手真功夫。要不然，也不會拿來保護你我了。”
洛凡安點頭，和自己想得沒什麽差別.……
她問雲容討了塊帕子，將臉遮住。雲容問她事情經過，她也就一並說了。
“怪不得你剛才不殺他呢，不過我也覺得，留著他比較好。”雲容聽完後說道。
“你也這麽覺得？”
“恩，凡安姐姐，就算我們殺了這個探子，國公府那邊失去了消息來源，一定會再派其他的探子來的。這個雩風既然已經和你表明了立場，不妨就留著他。無論他是否有歸順之心，總好過什麽都沒有啊。”
洛凡安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他答應過，把那份名單偷出來，讓我們自己去解開答案。不過他反複強調，自己沒有殺土姑婆。”
雲容轉了轉眼珠“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也許死神名單的事，是國公府的其他細作做的，或者，是村裏人自己做的……”
“容兒說得有理。”
洛凡安別過頭來，發話的人是裴鈺。
“裴鈺.……真的不怪我們了麽？”
裴鈺歎了口氣“我前麵說的話也有些過分了，後來我反複想，終歸覺得雲羿不太像那樣的長舌婦，大概是你們運氣不好，碰巧踩地雷了吧。”
“裴鈺.……其實……”洛凡安還想解釋些什麽，裴鈺卻止住她。
“好了，別說了，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吧。那個叫雩風的小子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能夠搞到那份名單啊？明天可有事要做了呢！”
洛凡安微笑地看著她，是啊，現在這種情況，裝作什麽事都沒有，是最好的選擇了。
人有時候就是會這樣，在麵對問題的時候偏偏選擇逃避。
從山洞到腳樓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一天下來，洛凡安實在覺著腰酸背痛，煮了香湯沐浴後才暢快些。
夜深時，依舊是修習灼華經。今天的一場打鬥下來，自己的武功雖不至於無敵，但較之從前，已經很給力了。
她以紅筆描畫了進度，試圖加快節奏。好容易一晚上修完了一整章，她才枕著胳膊睡去。睡前洛凡安的美目落在了窗台上。
阿羿，但願明天一早就能看到你的回信.……
洛凡安這晚睡得不太踏實，總會從夢中驚醒，嚇出一身的冷汗。每每困意襲來，一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十七那雙冷冷的眼睛。
她幹脆就擁著被子坐了起來。雲羿他……和十七會不會有什麽？她咬了咬手指，心中一陣一陣地不痛快。糾結了好一會，才暗罵自己想得多，自己這等身份這等相貌，犯得著和一個暗人吃醋麽？
突然間，窗框微響，似乎有人爬了進來。洛凡安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誰！會不會是十七！她會不會一刀殺了她，或者.……毀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