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你的表現

  賀修宸再次踏進實驗室是半個月以後，因為蘇夏絕食。


  空曠的實驗室內，她蜷縮在角落，雙手抱著膝蓋，目光呆滯，像是根本沒發現有人進來。


  她素來是明媚精致的，明眸皓齒，膚白勝雪，可此刻，她麵色蠟黃，雙頰凹陷，眼窩深深陷進去，顯得那雙眼睛無比空洞。


  十五天的光景而已，她就好似一大半的精氣神都不在這世上了，隨時會乘風羽化。


  賀修宸心裏抽了一下，一把抓起她，眸底一片腥風血雨。


  “蘇夏，你真沒用，你小時候不是在非洲染過病麽，不是最佳溫床麽，為什麽還培植不出薇薇的解藥？”


  “這麽點用都沒有，居然還給我玩絕食？想死？還是想逼我來見你？說話！”


  陡然加大的音量，嚇得蘇夏一個激靈，她回神，纖細的雙手抓住他的衣袖，低聲哀求。


  “修宸，這裏好可怕，我不想待在這裏，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乖乖聽話，我不惹你生氣，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你還敢跟我提以前？！”賀修宸怒道，“要不是你父親仗著恩情蹬鼻子上臉，逼著爺爺讓我娶你，你以為我會多看你一眼？”


  蘇夏一怔，喃喃地說：“可是……先追求我的人是你啊。”


  賀修宸嗤笑：“是，你不知道我當時多惡心。我隻恨沒早點找到證據，將你那偽君子父親送進監獄，讓他抓住機會把你送進了賀家。”


  蘇夏神情茫然：“監、監獄？”


  賀修宸道：“若我早知道你父親根本不是救我父母的恩人，而是害死他們的凶手，你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不可能！”蘇夏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心寒。


  “就算你不愛我，也沒必要編出這樣的借口來汙蔑我父親，他不是那種人，你不許詆毀他！”


  “他不配讓我詆毀。”賀修宸冷笑，“蘇夏，你盡管不吃不喝，等你死了，我送你們一家在下麵團聚。”


  家人是蘇夏最大的軟肋，她幾乎是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就瞪圓了雙眼，半是無助半是憤怒：“你有什麽衝著我來，別動我的家人。”


  賀修宸揚手示意外麵的人將飯菜推進來，好整以暇地說：“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蘇夏偏頭看了一眼，問：“是不是隻要我好好待在這裏，你就不會動我爸爸媽媽？”


  賀修宸不置可否。


  蘇夏淒楚地笑了一下，走到剛推進來的餐車邊，拿起筷子，機械地往嘴裏填充米飯和蔬菜。


  這段時間以來，不斷有東西被打進她體內，鮮血不斷被抽出，她的食欲急速下降，吃什麽都想吐。


  她沒有鬧絕食，而是根本吃不下去。


  可是，現在的她，不得不吃。


  蘇夏動作很快，前一口還沒咽下去，下一口便塞進了嘴裏，自虐一般把腮幫子撐成了詭異的飽脹形狀。


  她胃裏陣陣泛酸，想吐，卻生生忍住，鼻子裏有溫熱的液體湧出，她知道那是體內的不知什麽病毒又在作怪。


  她沒管，飯菜和著鮮血一並咽下，鐵鏽味在唇齒間蔓延開，逼出了她隱忍許久的眼淚。


  心髒處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颶風過境般席卷全身。


  筷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蘇夏捂住腹部，驟然被抽掉骨頭似的摔倒在地。


  飯菜被打翻，盡數落在她身上，湯湯水水地灑了一身。


  額頭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血液仿佛要從血管裏衝出來，蘇夏蜷成一團，喉間溢出困獸般的低吼。


  “啊——”


  她叫得淒厲，比之午夜索魂的厲鬼也不遑多讓，一聲接著一聲，令人背脊生寒。


  賀修宸心尖猛地一顫，再看去時，地上的人已然沒了動靜。


  跟著他來的保鏢上前查看，半晌，顫顫巍巍地說：“先生，蘇小姐好像……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