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閨蜜
封家的客廳裏,四個晚輩躲在廚房裏大氣都不敢出,實在是因為客廳裏氣氛太過詭異。
名喚蔓蘿的黑衣女人坐在沙發上,明明就很隨意得依靠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品著一杯不知道從哪端出來的紅茶,時不時往飄在空中的薛青睨上一眼,眼裏盡是戲謔。
薛青抱臂上觀,憋了半天道,“你居然是末琊穀的鬼母元尊?”
蔓蘿點了點頭,繼續品著紅茶。
“最近兒童樂園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你徒弟?”
“是。”蔓蘿伸手拍了拍齜牙咧嘴做著恫嚇狀的多靨,算是安撫。
“你從哪找來的徒弟?幹了一堆破事!知不知道她捅了多大的簍子,27個孩子,不對,26個,人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還有,她還害的我一個晚輩反溯生長,雖然變小之後還挺可愛的.……”薛青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通,也不管蔓蘿有沒有在聽。
一杯茶見底,蔓蘿將茶盞擱置在茶碟裏,轉眼間茶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續滿,躲在廚房偷看的封箏剛伸出腦袋要去看,就被封璟一把拉了回去。
“你怎麽還是這麽咋咋呼呼的,一說話跟個嘮叨老太婆似的,沒完沒了。”蔓蘿眼眸低垂,伸手輕捏了幾下鼻梁,舒緩一下被炸到的神經。
“說誰老太婆呢?”薛青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蔓蘿,就差戳到蔓蘿的鼻子上了。躲在廚房裏的封箏小聲嘀咕一句,被耳尖的薛青聽個正著,現在薛青的樣子確實挺像家門口經常吵架的阿婆。“丫頭,你到底是哪邊的?”
“我就是實話實說,您是我祖宗,但我也不能盲目跟風。再說,你現在這樣確實挺像老太婆的。”被發現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封箏出了廚房,一直窩在廚房,憋悶的很。
“你還說!”薛青的脾氣見風就長,連帶著封箏胸口的朱玉也開始發燙,封箏隻好小心告饒。
蔓蘿靜坐在一邊,隻管逗多靨,仿佛周遭都與她無關,直到回過神來的薛青才想起火發錯地方了。
“哎呀!被你一打斷,我都忘了正事。”薛青回轉過身來,重又懟著蔓蘿。“哎~你那徒弟呢?”
“受傷了。”說到這,蔓蘿的眉頭皺緊。
“那是,費了那麽大的勁,當然會受傷。”說罷,薛青兩眼放光的說著那天的光榮事跡。
“你們幹的?”蔓蘿眼波一轉,似有光彩劃過。
“當然,我們事先在那孩子的家裏設了困陣,不過說真的,你這徒弟有些手段,就這都被她逃了。”薛青自顧自的說著話,壓根沒注意到蔓蘿的臉色變了。
“你很自鳴得意?”
“那倒沒有,就是太過麻煩了,畢竟你也知道的,現在這個樣子,委實不太方便。”薛青看了一眼自己的魂體,撇撇嘴。
“哦?是嗎?那正好。”蔓蘿說話間,抬起手,一抹金色光芒從掌心發出,瞬間將薛青籠罩其間。
“你幹什麽?”還在看熱鬧的眾人一驚,沒成想鬧了這麽一出,不是應該閨蜜敘舊嗎?
“我的徒弟還輪不到別人教訓,即使是昔日的姐妹,更遑論是你們這些小屁孩。”蔓蘿抬眼看向眾人,親手養大的徒弟,即使做了再多的錯事,自己自會教訓,典型的自己欺負可以,別人欺負就不行。多靨趴在蔓蘿的肩膀上,翻了個白眼,心裏腹誹著:確實沒少欺負。
“又不講道理,你這臭脾氣真是一點沒變。”金光並不會傷害她,隻是限製了行動。
“至少比你好,越混越回去了,連個身體都沒有。”蔓蘿話語有些揶揄。
“你平時是把人身攻擊當飯吃了吧,一張嘴就吐芬芳。”
“芬芳?”許久沒在人世走動,不過還是能感覺出來不是什麽好詞。
“新學的詞,就是……”薛青巴拉巴拉的說著這個時代的新新詞匯,那邊蔓蘿還頗為受教的點著頭。
這兩人怕不是腦袋有抽,立場幾經變換,一旁看戲的四人撇開一開始的緊張和劍拔弩張,封箏和冷卉也不知從哪搬出來兩桶爆米花,吃的津津有味,洛辛也將之前用來警戒的符篆都收了起來,很顯然這兩個堪稱古董級,不對,骨灰級的老祖宗沉浸在新世界裏無法自拔。
“要不要去打斷她們啊,這都聊了兩個小時了。”站累了的洛辛,退到冷卉的身邊,盤腿而坐。
“你去?”封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道,洛辛正要起身,被封璟強摁了回去。
“你不行,得換個,動物。”四個人齊齊看向封箏的手腕,腕上的白玉鐲子似有所感,紅芒一閃而過,赤梟幻出身形,張開的羽翼,將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完全遮擋住,還在高談闊論的兩個人頃刻間便被突然出現的赤梟壓了個結結實實。
夠霸氣,夠囂張,很赤梟,幹脆利落。
“一堆人瞎逼逼個沒完沒了。平時都是欠教訓,當老子平時沒事幹嗎?什麽破事都要我幫忙,看熱鬧不嫌事大是不是?丫頭,看哪呢?說的就是你!”赤梟就差把嘴戳在封箏的鼻子上了。
封箏側開頭,還是沒躲過,被赤梟的翅膀扇個正著,“說我幹嘛?又不是我挑事。”
“別想轉移話題,我說的是你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教你的功法口訣呢?背完了沒?”
說起功法,自從上次跟著赤梟劃虛空轉換空間,封箏才算是真的對功法開始感興趣,軟磨硬泡的求薛青教她功法,可是年歲畢竟有些大了,基礎的東西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學會的,做不到心無雜念,每每受不住累撒嬌幾句,薛青便也由著她,最後赤梟將薛青好一番教訓,學習功法的重任就被赤梟一把抓在手裏,封箏也便開始了暗無天日的集訓。
“赤梟!起開,壓死我了。”雖是魂體,但也耐不住赤梟作為三青神鳥的本體壓製,更遑論蔓蘿。待赤梟挪開身體,封箏和冷卉毫不給麵子的笑出聲來。
哪裏還有風姿優雅的一點點模樣,頭發淩亂,口脂糊的滿臉,剪裁得體的衣裙斜叉開來,洛辛早在第一時間撇開頭。
“你是三青鳥?”
“無知小輩,爾敢直呼我的名字。”赤梟作勢抬起臂膀,似要扇過去,被突然飄過來的薛青擋住了。“作何要擋我?”
“你誤會她了。”薛青有限的記憶裏蔓蘿一直都很通情理,尊老愛幼這種事比她還在行,尤其是抱大腿這種事,絕對的信手拈來。
“是啊是啊,三青鳥大人,您誤會我了,我隻是太興奮了,有您在,那就一切都好說了。”
突來的狗腿表現,驚呆了蹲在後麵看戲的封箏一行人,之前那個儀態極好的女人哪裏去了,這簡直就是市儈到不行的小區大媽,就差真的上前抱大腿了,連原先趴在肩膀上的多靨都暗戳戳的調轉屁股,腦袋抵著牆壁,滿臉絕望的神情,估計要是如漫畫圖框的樣式,腦門邊上得飛出一個對話框,上寫:我不認識她,打死都不認識。
“你又在想什麽鬼點子,算計它,你會死的很慘。”拉過蔓蘿,薛青小聲提醒。
“哪敢呀,隻是想到一個法子,還不是因為你們下手太重,我就一個寶貝徒弟,不得好生養好,萬一以後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你又死不了,送哪門子終?”鬼話連篇,換個活法還有可能。
“誰說死不了!”驚覺說了不該說的話,蔓蘿也隻來得及捂住嘴,撇開視線,隻低頭盯著已經攪在一起的手指。
“蔓蘿前輩,末琊穀鬼母一派真的會死嗎?宗門裏載有的古籍裏對你們的介紹隻有寥寥幾句,剛才聽您所說,您也隻有霓裳一個徒弟,為何鬼母這麽少.……”洛辛逮著機會,衝到眼前,也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紙筆,做著記錄。
被擠趴在牆上的封箏,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身邊刮起一陣風,恨恨的被老哥從牆上拽下來,隻顧著揉了揉被撞疼的臉頰,“哥,這家夥什麽情況,從哪冒出來的?”
“宗裏對末琊穀鬼母的介紹甚少,難得有個活物,還是個頭頭,師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難得見你開口說話,看來你也很有興趣。”封璟對於總是突然消失又出現的冷卉相當怵,畢竟頂著一張極其像祖宗的臉,在眾位大能的麵前幾乎沒有任何地位。
“封璟,你說,我跟她打,誰會贏?”冷卉兩眼冒光,一臉的躍躍欲試。
“你跟她徒弟才隻能鬥個兩敗俱傷,這可是師父,無論如何你都打不過,你一個姑娘家怎麽這麽喜歡逞凶鬥惡!”
“打不過並不代表不可一試。”
“冷卉,你認得我哥?你臉盲症好啦?”不是號稱隻認得洛辛嗎?
“不認得,隻是太欠揍,想忘都難。”似是想起初見封璟時的景象,冷卉斜眼看了看封璟,冷笑一聲,再不說話。
“你!”
“哥!冷靜點,你打不過她。”封箏的一句話將封璟打回原形。
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才緩過來,封璟索性不看冷卉,就知道跟這個非人類沒什麽話好說。相看兩厭的兩個人又開始重複每日鬥嘴日常,雖然每次都是以封璟失敗結束,畢竟能用武力結束的事情,冷卉都不會多費口舌,反正打不過就隻有被欺負的份。
早先洛辛還會勸說幾句,直到被無差別攻擊後,果斷和封箏睜眼瞎的作壁上觀,這種事隻有在“痛過”後,才能更懂得放手是最好的真理。
重新理好妝容的蔓蘿,又變回那個端莊優雅的末琊穀穀主,之前被損毀的桌椅在洛辛施了一張修複符後恢複原樣,對於執著在孩子身上下手的霓裳,眾人有太多的疑問,雖然世間對於鬼母這一物種知之甚少,可是光聽名字也知道,鬼母,單一個“母”字,就蘊含太多意思了,鬼母最重視的便是孩子,疼愛都來不及,又為何要傷害這些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