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裘嫂現身
封璟四人震驚的看著從屋裏走出來的裘棉,如山的塊頭,需要低下頭才能從屋裏走出來,封箏覺得用濃墨重彩來形容他的長相再恰當不過了,像極了某個巨獸大電影裏的‘主人翁’,心裏已經對號入座的將他兩手緊握成拳興奮起來猛捶胸口的畫麵想了一遍,回頭和老哥對視一下,從對方的眼裏讀出了一樣的內容,不愧是同胞兄妹,腦子裏腦補的畫麵都差不多,大概這就是默契吧。
裘棉走起路來有些發顫,腳步虛浮,與他那般大的塊頭看起來極不符,兩側臉頰略微有些凹陷,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四人聯想到他正值喪期,便等他稍作安定下來。
估計也是覺得不好,他粗喘了口氣,拱手向著洛辛他們一抱拳。
“裘棉見過幾位。”
洛辛幾人也報了姓名。
“家裏有些亂······”
“無妨,我們就在這說,你比我們年長,我們叫你裘大哥,可好?”
“不敢,我隻是守門人,當不得。”
“裘大哥,你自謙了,我們來時也聽說了,節哀。”洛辛話到這裏也停了下來,裘棉呼吸漸重,緩了一緩。
“無事,是我家那口子沒福氣。”封箏看著這麽大塊頭的漢子在聽到節哀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彌漫著蕭索的氣息,可憐極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幾位來這可是要進界門?”
“是,特來尋你討要界石一用。”進入蒼梧之野需要守門人手裏的界石做為憑證,才能打開界們,再通過鎮守此地的神獸許可方可進入蒼梧之野,二者缺一不可。
聽清楚來意,裘棉點頭便回了屋子,沒一會便走了出來,將一枚通體梅粉的石頭遞了出來,“一年十二個月份的界石各有不同,這是花朝的界石。”
“好漂亮啊!”封箏拿過界石,顏色粉粉嫩嫩的,還挺可愛的,就是太過冰冷了,沒一會就將封箏凍的直哆嗦。
“界石有別於普通的石頭,應月份而生,長於蒼梧之野墨湖水底,我老婆就很喜歡花朝時期的界石,像個女娃娃似的軟萌可愛,可惜她身子不好,隻能看不能碰。”裘棉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上揚,難得的讓他略顯頹喪的五官多了一絲光彩,整個人也多了一絲生氣,就連佝僂著的身子也略舒展了一些。“抱歉啊,我······”
“裘大哥,我來之前聽說裘大嫂身子不好,但隻要仔細調養一番,也不該這麽······”
“她身子一直就很弱,自從來了這,她也確實好一些了。”裘棉看向遠處的山巒,村口的大槐樹在微風中搖曳,沙沙的聲響傳的很遠,即使是在冬日也是枝繁葉茂,朝氣蓬勃的樣子。裘棉歎了口氣,“後來每次到入冬的時候,她都會病一場,漸漸的就越來越弱了,我求宗裏要了丹丸,但吃的多了會有丹毒,也不敢多吃,就在這熬了九年,今年我忍不住還去求了鎮守界門的神樹,我知道那是不死樹,可惜不死果沒求到,我老婆就,唉!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封箏沒想到裘棉一打開話匣子就止不住,將所有事都說了出來,不過也能理解,裘大嫂去世,就剩他一個人,屬實太過寂寞了,也能看的出來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一定很深,眼睛裏濃的化不開的情緒感染了四個年輕人,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他。
院子裏,地上卷起一股風,將地麵上散落的葉子卷起又落下,引起了封箏的注意,裘棉的身邊有一圈光影影影綽綽的晃動著,封箏待要仔細看時被洛辛拉住,後者很輕的搖了搖頭。
“今日入界門的時間已過,你們先在我這休息一晚,明日再去。”
“那就叨擾裘大哥了。”
“不會。”
封箏本想幫著將裘大哥家稍微收拾一下,洛辛卻笑著讓她住了手,封箏很少見到洛辛溫和的時候,他不論對待誰都是一副客氣疏離的樣子,也許是被裘大哥與裘大嫂之間的感情感染到了,整個人有溫度了許多。
“你看出來了。”不是問句,是很肯定的語氣。
“嗯,晚上再看吧,正好我們在,應該能幫到他們。”洛辛看向屋子裏正在打掃衛生的裘棉,剛剛進屋的時候,他們發現家裏的家具物什擺放的很有規律,能想象到裘大嫂應該是個很愛幹淨的人,家裏的生活氣息很濃,小到桌椅板凳大到櫃子衣櫥都能看出是純手工打造而成,院子裏蔬菜種類繁多,還養了雞。
“如果不能,我就找赤梟幫忙。”
“你確定祖鳥大人不會揍你嗎?”
“它揍的還少啊~”
“那到時候我幫你求情。”
“哎,你說的好像我肯定會被揍似的。”
“可能性有點大。”
“不要這麽直白的說出來,萬一呢!”
洛辛笑出聲,看了一眼封箏:“好,不會。”
封箏訝異的看向洛辛,後者微笑的看著她,不過很快又看向屋裏,“這麽好說話?你這次回來,好像變了一點。”
“變成什麽樣了?”洛辛像是無意識的回了一句。
“像個普通人,以前總感覺你離的有點遠。”
“不好嗎?”
“挺,挺好的。”封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自從洛辛和封璟回來後,兩個人忙碌的總是見不著人,老哥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看不懂了,而洛辛這個人仿佛也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下午五點左右的時候,裘棉將爐灶重新生了火,長久沒用的灶膛有些潮濕,添置的柴火也有些潮濕,生起火來熏的整個廚房濃煙漫布,裘棉被熏了出來,弄的灰頭土臉的又是一頓猛咳,赧然的說著抱歉,眾人幫忙一起才把晚飯落實,但隻粗略吃了一些,還好封箏帶了許多吃食,又吃了一頓算作夜宵。
等到夜幕降臨,大山裏星空要明亮的多,四周靜謐且安寧,就是有些冷,封箏凍的直哆嗦。屋子裏裘棉的鼾聲震天響,不過封箏卻不是因為這,她在等。
“你好。”身後有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封箏知道等到了。
院子裏,顯現出一道灰暗的身影,身型嬌小,站在離封箏幾步外的地方,封箏看不真切,遂從腰包裏取出一張顯靈符燒成灰,吹到那道暗影上,暗影一觸到符灰便像圖了色彩一般有了顏色。
“你是,裘大嫂?”封箏試探的問道。
“對,是我。”裘大嫂莞爾一笑,兩邊的臉頰上各有一個酒窩,聽說有酒窩的人都很愛笑,想來裘大嫂以前應該也是個很愛笑的人。
“哎呀!還真是你啊!你一直在裘大哥身邊沒走?”
“沒走,我不放心他。”想到那個人,裘大嫂整個人變得更加柔和。原本是準備走的,但看到他在她死後哭的跟個孩子似的,她就不想走了。
那麽大個的人,像個被遺棄的小狗,她忍不下心,她想陪著他,哪怕再留一段時間也好。
“你白天不該出來的,這對你不好。”冬天的陽光雖不強烈,但陽氣還是比夜間要強盛許多,魂魄受傷會不好投胎。
“沒事,他塊頭大,我躲在他影子裏。”
“這對他也不好。”這種事封箏不好繞彎子便直說了。
裘大嫂一聽便慌了起來,“我沒想到,那,那我現在就走。”說完,她就想出院門,被封箏及時喊了回來。
“裘大嫂,你性子這麽急的啊!我話還沒說完,我在這等你就是想告訴你你能留下來,隻是要換個樣子。”
“換個樣子?”
淩晨兩點,封璟四人準時醒了過來,裘棉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院子裏等著了,花朝月的時候想要進入界門就必須在相對應的醜時才能由竹亭的結界進入界門,上次他們來的時候正好是上秋月,誤打誤撞之下,時間又正是下午兩點,雖然沒有上秋石,但架不住有個祖鳥在啊。
出村子的時候,又碰上了昨日見到的幾個大叔,挑著籮筐正準備進村,見著幾人忙將籮筐往身後藏,奈何實在藏不下,一時間進退兩難。
“裘兄弟,起這麽早啊!”
裘棉進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冷哼出聲:“偶爾一次,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山上的筍子隻準挖大的,小的不行。”
許是沒想到裘棉會這麽好說話,等回過神來,裘棉已經帶著封璟四人錯身走老遠了。
“哥,裘瘋子這麽早帶著這幾個年輕後生是要去哪啊?”
“他今天沒攔著咱們挖筍,之前他老婆在的時候,他可沒這麽好說話過。”
“那幾個年輕人不像是普通人,裘瘋子怎麽認識的?”
“費那麽多話做什麽,他不攔著,咱們不正好可以多挖點嘛!”
年長大叔沒理睬他們說的話,隻看著走遠的裘棉等人,直到看不見人影才回轉身子向著後山竹林走,“以後一周來兩次,每次隻挖大的。”
“哥,你真聽裘瘋子說的啊!”
年長大叔向著說話的人橫了一眼,後者住了嘴,縮到一邊:“天天挖總有挖完的一天,這裏的筍子比我們村的好太多,裘瘋子不攔著也好,我們總得為著以後著想。”
裘棉沒管這些人心裏怎麽想的,他也沒那個時間想,此時他帶著封璟四人進入竹亭,將花朝石高舉過頭,竹亭外的大槐樹像是得到指令一般伸展開枝條扭轉過半個樹身,遞來的枝條頃刻間將整個竹亭籠罩起來,不留一絲縫隙,竹亭裏突然起了風,吹的人睜不開眼,感覺到有光亮出現,再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變成了另一般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