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義妹清華
“小姐，昨夜休息的可還好嗎？”，雲端一進來就打趣她。
“死蹄子，胡說什麽？還不快伺候我起床，”若翾沒好氣的說。
“小姐，你急什麽？”楚箏也壞笑道。
“楚箏，你也學雲端那個死蹄子了？”若翾羞得臉通紅，趕緊自己蹦下床來，“你們瞧！”
說著擺弄一下自己的衣裳，衣衫還是完好的，她一夜和衣而臥。
二人見若翾有些急了，隧不再揶揄她，給她穿了一身水影綠密織金線合歡花長裙，剛剛洗漱完畢，打扮妥當，慕容禹就從外麵回來了。
“愛妃起來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王爺回來了，傳飯吧”，若翾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好，傳飯！”慕容禹隨意坐在花梨木桌子旁，道：“正好本王也餓了。”
若翾也並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坐了，待到菜式上全，便頭也不抬的吃起來，旁邊雲端都實在看不過了，上前一步，低低道：“王爺，奴婢給您布菜吧。”
見若翾不言語，當著下人的麵，慕容禹也不好太過糾纏，隻得沉默的吃飯。
待到一頓飯吃完了，若翾才抬眼皮看著他，道：“你有什麽事趕緊安排，你安排完了，我還有事呢。”
“哦？你有何事？”
“王爺自不必過問我的事情，你事情安排下了也就是了，既然我們成了親，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稍後隨我去禹鸞殿。”
那禹鸞殿富麗堂皇，聽聞是當今皇上為表示重視皇弟，親自下令修建的，前有數層台階，中有石雕雲龍陛路，周圍裝飾有石雕欄板，望柱，石獅等。陽光的照耀下，五彩琉璃瓦金碧輝煌，使人心生敬畏。
慕容禹牽著若翾信步到來的時候，底下早已經跪滿了黑壓壓的一院子人，目光掃過，有家奴院公，侍女小廝，各個低眉順眼。跪在前麵的是一位年紀尚長的麵容憨厚的男子，想必是王府管家，旁邊還有一位服色不同其他侍女的女子，也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如何，想必就是清華姑娘了。若翾心下奇怪，怎麽雲端她們說王府人不多，但此刻看上去也並不少數。
見二人前來，眾人口中齊道：“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若翾並未答話，慕容禹抬手道：“諸位請起吧，以後王府的一應事物需回稟王妃後方可執行，”說著話鋒一轉，“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你們可不要誰錯了心思忤逆王妃！”
眾人神情一凜，躬身起來，口中道：“是，謹遵王爺旨意！”
“這是管家英叔。”
“老奴不敢，齊英見過王妃”，那老管家聞言上前拱手道。
“英叔有禮”，若翾抬手微微笑道，“我年輕，不懂如何治理王府，往後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指望英叔多多指點提攜才是。”
英叔沒想到王妃如此和藹，神情更加恭敬，“王妃這樣說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定當盡心竭力！”
“英叔不必這樣說，隻是不必每件事都回了我，一則我沒有那麽多閑暇時間，二則交由你處置，我和王爺都很放心。”
說罷朝慕容禹歪頭一笑，能讓王爺叫英叔的人，一定不簡單，而且看此人身形步法可知，武功不低，若翾這樣說，算是給了他足夠的麵子了。
“是，有英叔在本王也很放心，”他笑著看向旁邊，道：“這是清華姑娘，我的義妹。”
果然那杏色衣服的女子聞言上前一步，略一施禮，開口時聲音早已有戚戚之意：“清華見過王嫂。”
那清華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1），舉止柔弱，脈脈含情，一副嬌氣的樣子，全不像若翾雖也婀娜，卻明麗熱烈，不惺惺作態。
若翾瞧不起她的樣子，心裏冷笑，隻道：“妹妹不必多禮。”
清華聞言抬頭，眼神中透漏出不甘與嫉妒，待看向慕容禹時，又露出傾慕的神色。
慕容禹隻當未見，微笑著對若翾說：“愛妃若有話要一並訓誡才好。”
若翾聞言不做聲，隻是來回踱著，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眾人感覺周身發冷忍不住打寒顫，久聞唐若翾年紀輕輕就陰狠手辣，如今一見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就連討厭她的清華，都心裏為之一震。
在奴才麵前稍微的沉默，會給人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若翾懂得馭人之數，也用的爐火純青。
朱唇微啟，道：“我唐若翾是江湖上的人，不懂你們朝中的規矩，如今得蒙天恩，以後的規矩就得盡量依著你們來，我素來是最和善不過的，不過……”她話鋒陡然一轉，“誰要是蓄意欺瞞我，謀逆我，企圖不軌者，就別怪我用江湖規矩懲處她！都聽明白了嗎！”
若翾內力深厚，縱使視野空曠，此番話說的仍是洪亮果斷，眾人皆聽說唐若翾乃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如今哪個不敢順從的。
此刻都刷刷跪下，“奴才明白！”
午飯是楚箏和雲端陪若翾在關雎堂用的，“小姐，您今天好大的氣勢！”楚箏嘻嘻的笑道。
“可不是嘛，我就瞧不上那個清華惺惺作態的狐媚樣子，小姐對她算客氣了”，雲端撇嘴道。
“她怎麽惹你了，你為何這般討厭她？”
“小姐不喜歡的人，跟小姐為敵的人，奴婢都討厭！”
“也罷，以後不要這樣說了”，若翾無奈道。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從前我們叱吒江湖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啊，”雲端不滿道。
若翾抬頭看了雲端一眼，又轉頭對楚箏道：“楚箏，你怎麽看？”
“嗯……依奴婢看，我們現在不比以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殺伐決斷，畢竟皇家不同武林”，她略頓一頓，“隻是……隻是奴婢覺得雲端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鐵腕之下人人退避，從前如此，現在也一樣管用，小姐何必改了自己的行事作風。”說著偷偷瞄向若翾。
若翾聞言微微皺眉，倒不是因為楚箏說的有何不妥，隻是覺得自己以前太過是非分明，以至於江湖上的人，人人都怕她，也人人都恨她。如今進了皇家自己應該謹言慎行，以保全自身和家人，隻是如果一味忍讓，後果也可能不堪設想。她隻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尺度。
此時她倆這樣一說，她倒真有點懷疑，她可能是沒有折中的，那以後該如何自處？
見她沉默不語，楚箏隻當是生氣了，“小姐你怎麽了？我說錯了嗎？”
“啊，沒事，我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雲端和楚箏隻得服侍她歇息，春困秋乏，若翾躺在那不一會兒竟然有了睡意。
約莫睡了半個時辰，醒來時雲端和楚箏不在身邊，若翾沒有感到神清氣爽，反而覺得周身乏力，胸中氣悶，不知是否是水土不服所致，隻得坐起來調動體內真氣，運用內功緩解疲勞。果然師父說得對，練武功的人若是睡覺睡多了反而頭重腳輕，隻有勤於練習，才會身輕如燕，是自己太懶惰了。
一會兒工夫，便覺周身舒泰，耳清目明。這時，楚箏走進來，道：“小姐醒了？奴婢扶您起來吧。”
“你們去哪裏了？”
“奧，管家指了幾個丫鬟小廝來伺候，我們倆剛剛給他們分配任務去了。”
“讓他們留在外麵伺候吧。”
“是，這個自然。”
“隻是……”
“隻是什麽？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剛剛清華姑娘也來了，說要見您，我說您在睡著，這會子在外麵等著呢。”
若翾心下厭煩，卻道：“請她進來，我在正殿見她。”
片刻，若翾在正殿的紫檀木雕花的主位坐了，那清華隻是行禮如常，不等若翾說話，就自顧自的在下手坐下了。
“妹妹來拜見王妃嫂子，沒想到嫂子還在睡著，真是唐突了”，說著用帕子捂著嘴嚶嚶一笑。
若翾心下更加討厭她，隻麵無表情道：“你有什麽事嗎？”
“王妃嫂子，沒有什麽事就不能跟您說會話了嗎？”，說著輕輕搖著手中的白玉扇子，姿態優美卻無端惹人厭惡。
“當然”，若翾不屑道：“扇子壞了，還要拿來乘涼嗎？”
“你說什麽？”，清華顯然沒想到她會說扇子，抬手看時隻見扇子骨早已經出現無數微小裂痕，她一驚，卻化成粉末，灑在地上。
“你！”柳眉倒立。
若翾微微一笑，“抱歉，我再賞你一個新的吧”，說著玩味的看著她。
清華漲紅了臉，“你以為會暗器了不起啊，有能耐你殺了我。”
若翾搖搖頭：“你無錯，我為何要殺你？”
“哼，不敢了吧，禹哥哥根本就不喜歡你，你為什麽非要嫁過來？”清華想是氣急了，踉蹌的走到若翾跟前質問道。
有一股香氣撲麵而來，“哦，你就是為這事才來見我的？”
“否則你以為我願意看見你嗎？”
若翾突然感覺十分煩躁，皺眉道：“你走吧，我不願殺你，以後別再來了。”
“哼，我不怕你，我還會來的！”
雲端一直站在若翾身後，此時見若翾臉色不好，清華又像是不要命了，上前一步擋在清華前麵。
“華姑娘請回吧，如果我家小姐真生氣了就不好辦了。”
清華見無利可圖，瞪了雲端一眼，咬咬牙，隻得轉身快步跑出去了。
“呸！”雲端朝她背影啐了一口，“小姐，我看你臉色不好，沒事吧？”
若翾撫著額頭，“也不知道，突然感覺心煩意亂。”
（1）樊素，小蠻都是唐朝著名詩人白居易的家姬，托白居易之名，聞名遐邇。唐孟棨《本事詩·事感》：“白尚書（居易）姬人樊素善歌，妓人小蠻善舞，嚐為詩曰：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美姬樊素的嘴小巧鮮豔，如同櫻桃；小蠻的腰柔弱纖細如同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