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醉生夢死
自那日從皇宮回來，若翾愈發感覺悶悶不樂，太後的疏離，姐姐的猜疑，讓她感覺這段婚姻更是稀裏糊塗，師父的話依舊回蕩在腦海裏，這看似平靜地背後，或許暗潮洶湧，也許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陰謀，否則師父不會說出救她出去的話。
而最讓人感到煩躁的是，仿佛自己就置身這樣的迷霧裏，又像水中的魚兒，隨時隨地都可能遊進捕魚人的網裏。
心中的懷疑、牽掛和不甘始終折磨著若翾的意誌，讓她醉生夢死。
也隻有醉生夢死才可以讓她醉生夢死。
“楚箏——死哪去了？拿酒來！”
“小姐，您又喝多了，王爺吩咐了，不許您再喝了呀！”
楚箏急急的跑進來，才一會兒工夫，自家小姐就把王爺允許的最低量給喝沒了，那可是醉生夢死啊，價值千金，就算不是稀缺，那酒入口香甜，後勁卻是極大。
“誰是你的主子？快，快去拿酒！”
若翾披散著長發，捏著一隻造型誇張的高腳銀杯，那據說是大食人進供的寶物。
“小姐，真不能再喝了，這醉生夢死傷身的很啊，您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旁邊雲端也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的酒量你們還不知道嗎？我能喝醉嗎？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嗯？”
“啪！”若翾隨手將高腳杯子正對著門口撇出老遠。
“翾翾，你怎麽又喝酒了？”
那杯子正好打在慕容禹的腳下，隨後咕嚕滾開去，卻早已變了形。
他怒氣重重，顧不得什麽禮數，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屋子，皺著眉頭，擺手打發了雲端楚箏二人。
“你神氣什麽啊神氣？你這個逍遙王爺都做得如此窩囊，倒不如跟我似的做個草莽野寇算了！”察覺到了慕容禹的怒氣，若翾頭也不抬的嚷嚷道。
“黑殺……黑殺哥哥……倒不如黑殺哥哥快意恩仇——”
後者聞言，臉色更加陰暗，黑的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般，隨時都可能閃過閃電和驚雷。隻是某人還沒注意到，繼續變本加厲。
“慕容禹，你這個笨蛋，懦夫……你哪點配得上我？”
“給我惹急了，老娘不伺候了！”
“啊！——你幹什麽，幹什麽！”
慕容禹不顧她七手八腳的掙紮，上前拎小雞似的拎起她隨手就朝床上扔去。
“啊，疼！慕容禹我跟你拚了！”若翾吃痛，不由分說的抓起枕頭就向外砸，慕容禹哪容她翻身，早已搶前一步將她蓋在被子底下，壓住她的手腳，令她動彈不得。
“混蛋！滾開！”
“你竟敢這麽對我！”
任她怎麽廝打，都不能撼動他分毫，她雖然內力深厚，慕容禹更不是吃素的，況且她酒後體內真氣不穩，發揮出的招數微乎其微。
“你鬧夠了沒有！”低低的一聲怒吼。
她微微睜大眼睛，似是聽不懂他的話，“我說你鬧夠了沒有？多少天了，你到底要怎樣啊”他無奈地問道。
她似乎是自嘲，勾著嘴角，斜著紅紅的眼睛看反問，“我怎樣？你說我要怎樣？我怎麽知道？你們有什麽目的我怎麽知道？？嗚嗚……”
見她竟然哭了，慕容禹無法，隻得換了一副姿態，柔聲道：“好了，你別哭了，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想幹什麽都行，還不好嗎？”
“真的？”她從被子裏探出無邪的大眼睛問。
“嗯。”
“那你先放開我。”
她這麽一說，慕容禹才發現此時自己正壓在她的身上，雖然隔著被子，動作卻實在不雅。本來沒什麽，可是他愣了一愣，隨即若翾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紅了。
慕容禹見她臉紅，心中更加難忍，口中愈發幹燥起來，他可不是柳下惠，強忍著才趕在若翾發飆之前爬起來，訕訕的倒了一杯水竟自喝了。
若翾本就渴了酒，此時更加渾身發燙起來，此時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越發尷尬。
倒是慕容禹不忍看她難過，率先調侃說道：“怎麽還不起來，等著本王伺候不成？”
他本無惡意，可此刻若翾聽起來卻是輕浮的很，她惱羞成怒，嗖的從床上跳下來，搬過慕容禹的臉惡狠狠的問道：“你剛才說我想要什麽就給我什麽，算不算數？”
“嗯，算哪！”慕容禹笑嘻嘻的回答。
這下更激怒了若翾，她深吸一口氣，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氣息，“接招吧！”
說時遲那時快，凝聚的內力自雙掌噴薄而出，直取慕容禹前胸，“十招之內你若輸給我，以後我的事情你別管，也別讓我看見你！”
她來勢雖然凶猛，慕容禹也不是吃素的，隻守不攻，若翾是“快、準、狠”的打法，取的是快速取勝結束戰鬥的路子，而這種打法雖然狠辣卻極容易出現破綻，畢竟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況且若翾有吃了酒，本來頭腦就不清明。
果然不過七八招，慕容禹就找到了她的弱點，他也不含糊，見若翾掌中帶風直取他的小腹，他身形一晃假意閃躲，反手直取檀中。
“呀！”
“額！”
若翾來不及喊出聲暈倒了，而慕容禹也硬是接了她的一招，不過好在若翾不再胡鬧，他抱著她放在了床上。
聞聽裏麵有打鬥的聲音，兩個丫頭早已經跑了進來，“小姐！”“小姐怎麽了？”
“無妨，”慕容禹擺了擺手，“去，給你家小姐弄碗醒酒湯來。”
她二人畢竟心性單純，平日裏見的都是慕容禹對自家小姐如何如何好，此時看若翾呼吸平穩，也隻能告退出去準備醒酒湯。
不想他又喊，“楚箏，過來伺候你家小姐休息。”
恰好此時藍木來報，說是初春播種，田莊上的人來請求諸多事宜，請王爺裁奪。慕容禹隻得舍了若翾去了，臨走時不忘叮囑楚箏好生照看。
且說平日王府瑣事皆交由若翾打理，而若翾生性在這些事情上不甚用心，便由得雲端和楚箏二人折騰，今日藍木表情凝重，有直接找慕容禹，便可知並非一般家事。
果然，行至禹鸞殿，藍木小心的將殿門關上，慕容禹才問，“到底什麽事？”
“回王爺，是太妃身邊的景兒，說太妃娘娘身體抱恙，朝中卻無太醫可用。”藍木小心翼翼的道。
“什麽？”慕容禹登時眉毛倒豎，“怎麽回事？怎麽沒有太醫？”
“王爺稍安勿躁”，藍木頓了頓，繼續道：“她去宮裏請太醫，太醫院說沒有太醫當值，連皇上和太後的麵都沒見著。”
他又補充道：“卑職知道景兒不是不謹慎的人……”
慕容禹心疼母親，不待他說完便打斷他，“好了，你快跟我走。”說著急急的出門上馬朝胡統寺飛奔而去了。
事情偏偏趕巧，話說若翾的同門師兄張嶽峙在京這幾日忙著覲見皇帝，拜見大臣，一直沒機會來王爺府看看他這個師妹，恰好這天無事，他這才前來拜會。
其實張嶽峙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他隻是做事認真，一絲不苟，並且尊師重道，絕對不會做忤逆出格的事，譬如看誰惹到自己就殺了誰。
也正是因為此，他才對若翾恨鐵不成鋼，在他看來若翾隻是個遊手好閑放蕩不羈的紈絝子弟，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究其原因還是他出生於名門望族，隻是跟若翾同門學藝，並不理解唐家堡想要在江湖上生存的艱辛和不容易，若是唐門人人都寬容對待自己的敵人，不知道有多少山莊幫派撲著搶著上來將他們吞噬的一幹二淨，所以如今才人人懼怕唐門的勢力，鐵腕之下人人退卻，這是放諸四海皆準的道理。
卻說這張嶽峙，自從進了九王府的門，就一直在偏殿中等候，茶水倒是管夠，但總也不見有人接待。
“將軍，屬下瞧今天王府上下這麽冷清，我們等候這麽久也沒有人接待，恐怕九王爺不在府中吧。”隨行的校蔚陳廣瞧著他的臉色小心道。連皇上都要給鎮西將軍幾分薄麵，他九王爺算什麽人。
饒是張嶽峙再有涵養，此刻難免氣憤。但依舊板著臉道：“不說去通傳了嘛，再等等吧。若見不到師妹，我終究也難安心啊。”
他正後悔著不該準備這麽厚的禮物，根本就是對方不識好歹的時候，就有一名衣著華麗身姿綽約的女子翩翩而來，此女甚是嬌媚，步伐輕盈，腰肢纖細。
隻聽嚶嚶細語道：“見過大將軍，大將軍久等了。”說著微微一福，目送秋波，奪人心魄。
張嶽峙見她輕佻，登時扭了扭頭，再也不敢看她的胸前，沉聲道：“你是何人？九王妃人呢？王爺怎麽也不出來見我？”
“哦，將軍別急嘛，難怪將軍不知道，奴家是王爺的義妹清華。”聲音透著無限嫵媚嬌羞。
“是這樣，”他清了清嗓子：“清華姑娘有禮了，既如此，請你家王爺來見我吧。”
“將軍哥哥別急嘛，久聞將軍盛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讓小女子好生仰慕……”說著，竟然向張嶽峙身上蹭去。
有一股異香撲鼻，張嶽峙微微皺眉，沒想到這個女子如此輕浮，身形微閃，就躲過了她的身體。
“休要無禮！”他沉聲喝道。
仿佛見他真生氣了，她倒是真有收斂，怏怏的道：“禹哥哥出去了，既然將軍想見王妃就請隨我來吧，王妃嫂嫂喝醉了，剛喝了醒酒湯，此時怕是沒醒呢。”
說著，擺動著身姿就往若翾的住處走，“王妃嫂嫂不喜人多，所以跟隨伺候的隻有雲姑娘和楚姑娘二人，若是怠慢了，還請將軍別介意。”
張嶽峙嘴上應付著，心下卻不以為然，真是個鬼地方，人也都這麽怪，要不是礙於師父的麵子，他還真不想再來了。
左拐右拐，確是已經到了，“請將軍自己進去吧，奴家不便，先行告退了。”
那清華說著好似陰謀一笑，竟自穿花拂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