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難眠的夜

  祁夢春走了以後，我的酒基本上都醒了，一時間也有些索然。


  美姨沒有說話，默默的去廚房給我燒了開水，從美姨的表情看出來，她的神色也似乎有些複雜。


  我坐在沙發上喝著開水，美姨就坐在一旁，一言未發。


  我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可我不想說。


  “怎麽忽然喝了這麽多酒？”美姨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應酬麽，跟客戶喝的。”我說道。


  “羅恒他……沒找你什麽麻煩吧？”美姨問道。


  我搖搖頭，“沒有。”


  美姨似乎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


  我怕她說出來，便先說道，“美姨，我有點累了，咱們早點睡吧。”


  美姨一愣，點了點頭，“嗯，睡吧，如果還難受，我去給你熱些牛奶。”


  “不用了，我已經醒酒了。”我說著站了起來，“你也早點睡吧，在去劇組之前，你就呆在這兒吧，別出去了。如果羅恒給你打電話，不要搭理就是了。”


  美姨默默的點了點頭，我便轉身去了我的臥室。


  我躺在床上，很長時間，都沒有辦法睡去。


  窗外月光皎潔，如霜一般灑進屋裏來，冷冷淡淡的，宛如涼薄。


  我的腦海裏不斷的浮現著剛才祁夢春那歇斯底裏的話，你也不想想，她真的愛你麽？她都已經主動放棄過你多少次了？

  我感覺心裏一些堅實不移的東西似乎在慢慢瓦解融化，變得不再那麽堅固。


  回想起那天晚上，我在目睹了馬寧和周曉璿的事情以後，心潮澎湃的給陸雅婷發去了那條短信，滿心期待著她也能飽含濃情像我一樣給我發來字字發燙的回信。


  可沒想到，直到今天，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我真的有點懷疑，也許，就像祁夢春說的，她或許隻是真的沒有那麽愛我吧。


  而對於祁夢春，說心裏話，我一直隻是知道她對我有感情，可直到今天，直到剛才，她激動的說出那些話來，我才明白，原來這個女孩，心裏竟對我是那樣的癡戀，用情至深，讓我感到有些無法形容的震撼。


  是的，我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我之所以感到震撼，倒並不是因為我現在才發現她對我用心至深，隻是我好像在她身上忽然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找到了熟悉的久違的感覺，熟悉的感情。


  一直以來，我在感情中都是這樣的，無論是對美姨的默默付出，還是對陸雅婷的全力以赴，我從頭到尾，都是豁出所有，不計後果的向前衝，像一個在愛情裏隨時準備馬革裹屍的將軍一樣，義無反顧，在紛飛的炮火中衝鋒陷陣，隻為衝向站在對岸的那個人。


  可站在我的對岸的人，無論是美姨，還是陸雅婷，她們好像都不像我這樣奮不顧身過。


  或者，她們也曾有過，但也都是我奮不顧身在先，就像陸雅婷跟著我逃婚，如果不是我衝進婚禮現場，她會拋下一切離開麽？


  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禁有些失落。


  我為了她們付出過那麽多，可從來沒有感受到她們像我這般的炙烈如火，卻隻能在我從來未曾付出過任何感情的祁夢春身上，找到一絲回應。


  也許，這就是我自己的悲哀吧。


  我掏出手機來，打開微信，找到了陸雅婷的頭像，打開了我們的聊天記錄。


  看著我們的聊天記錄，我的淚水模糊了眼眶。


  大部分都是她離開以後，我發給她的，挽留她，希望喚回她的信息，她卻始終都沒有回應。


  盯著隻有我自己的聊天，仿佛是我自己在自言自語，多麽像我剛才想象的那些場景。


  在淚眼朦朧中，我的心忽然痛了一下，我打開了管理按鈕，手指在刪除好友的界麵停留了片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勇氣按下刪除按鈕。


  我收起手機來，擦了一把眼淚，然後從兜裏摸出煙來，走到客廳去，準備去落地窗前抽煙。


  可沒想到，剛開門，就看到美姨站在落地窗前，正望著外麵的夜景發呆。


  一時間，我有些進退失據，不知道該出去，還是該回去。


  美姨卻聽到我的開門聲，回頭看我，見我嘴裏叼著煙，說道，“還有煙麽？”


  我一愣，“有。”


  我轉身回去將整盒的玉璽都拿了出來。


  美姨拿了一根，我給她點上。


  我印象中，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抽煙了。


  “你怎麽還不睡？”我問道。


  “睡不著。”美姨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來，“你不是也沒睡麽？”


  “我……”


  “你哭了？”美姨看著我問道。


  “沒有。”我連忙否認，“眼睛裏進沙子了。”


  美姨也不拆穿，轉身麵對著窗外倥傯縹緲的城市夜空，眉頭微蹙，默默抽煙。


  我也沉默的抽著煙，我們很有默契的沒有再說什麽，或者詢問什麽。


  美姨默默的抽完煙以後，說了聲晚安，就去了她的臥室。


  我想，她大概是怕打擾我的痛苦，想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有些痛苦，是無法說出來的，或者，能夠描述的痛苦，其實，也不算什麽痛苦。


  我站在那裏，找來耳機，坐在窗前，一麵抽著煙，一麵聽了一會兒音樂。


  我記不起我有多久空虛和痛苦的時候，都是這樣度過的，音樂和香煙是很好的麻醉劑，如果還有夜色的話，當然就更好了。


  我忽然想，也許，人這一輩子，最需要解決的難題，除了生存之外，恐怕就是孤獨和痛苦了。


  所以才會需要另一半的存在，以前結婚，更大的原因是為了搭夥過日子，男主外女主內，更合理優化的搭配，解決生存和繁衍問題，而現代人物質豐盈，結婚，恐怕更多的是因為，孤獨時有人陪伴，痛苦時有人安慰。


  我正抽著煙胡思亂想，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我拿過來一看，發現是羽靈打來的電話，便接了起來。


  “喂，羽靈。”


  “秦政，你是不是睡了？我……是不是打擾你了？”羽靈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隱約感覺，羽靈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剛哭過。


  “沒有，我還沒睡呢，你怎麽了？”我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