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代價承諾
聞言，魔狼王一愣，似乎呆住了。
“我們沒有殺小魔狼的理由，若殺了又怎麽留它一口氣讓你來尋仇？我們可沒有這麽傻，再說了，我們在中外圍，而你們則是在無淵之森的正中圍，先不說這兩處的距離，單說其中縱橫的魔獸，我們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全身而退，若無其事的在這裏歇息？”
見魔狼王聽了進入，花容連忙開口，他現在十分擔心白九葬說話，那語氣冷冰冰的，好像準備隨時要跟人家打一架一樣。
到時候那些什麽道理，怕是魔狼王也聽不進去了。
魔狼王回過神，感覺身上的威壓撤了去，緩緩起身。它不是低級的魔獸，早就有了思考的能力，如今已經邁入了聖級，更能理解花容所說的話。
沉默了許久，才聽它道，“人類，你所說的可是事實？”
“是不是你自己不會動腦子想想嗎？”白九葬冷笑出聲。
“你。”魔狼王凶狠狠的轉頭，目光死死盯著白九葬，顯然恨不得殺了這個不敬自己的人類，但一想到錦玖和自家兒子，隻能無奈作罷。
玥堯現在沒什麽力氣說話，看著兩方對峙，花容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又不能對白九葬吼，隻能充當和事佬，放軟語氣朝魔狼王道。
“我們說的自然是真的，你仔細想想，這件事頗有詭異之處，為什麽你就這麽認定是我們傷的小魔狼？每日進出這無淵之森的，少說也有上千人的。”
“對呀，你一定是被人利用了，而我們最近也剛好得罪了一些人。他們一定是想借刀殺人，你一代魔狼王可不能被賊人當槍使啊。”曲扇舞眼珠一轉，閃到花容旁邊附和道。頗有點夫唱婦隨的感覺。
玉暇雙手小心翼翼的抱著小魔狼，將它身上的傷包紮好，又給它服用了療傷的丹藥，雖沒有錦玖的治愈術那麽厲害，卻也可見好了些許，氣息不在那麽微弱。
魔狼王也並非聽不進話的魔獸，先前那般暴虐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兒子被傷了，眼看便要不行了，自然是憤怒難忍。
想了想剛才將自己帶來的那隻魔狼，確實是十分可疑。
“你得兒子我扣下了，待你找到凶手再來帶走，至於你，我便暫且饒了，但作為懲罰，你的這些狼子狼孫…”錦玖見差不多了，將玥堯放在一旁，緩緩起身。
“都不需要存在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以眾人之地形成一個大圓圈，將所有人和魔狼王包攬在內。而圓圈之外，驟然升起一片金色的熊熊大火，不燒樹，不燒草，宛如虛幻的火焰，但卻實實在在的將方圓百裏上千隻魔狼焚燒成灰燼。
無數的魔狼哀嚎之聲此起彼伏，聲聲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般，震人心弦。
看著眼前這宛如地獄修羅之地的場景，眾人的心中升起層層波濤，裏雙眼無不震驚的看著那個一臉平靜淡漠的男子，他背對著身後的火焰，有的已蔓延至他的袍邊，卻不曾燒毀一絲一寸。
他的表情一直很淡漠，一雙眼眶中鑲嵌的琥珀色眼瞳波瀾不驚，似乎對於那上千條生命的逝去熟視無睹。
他怎麽能這麽泰然自若。
玉暇一手捂住嘴，耳畔傳來的還是火焰中聲聲撕心裂肺的狼嚎，一時間讓她失了聲。
魔狼王看著四周的火焰，緩緩閉上了眼，一點晶瑩在它眼角一閃而過。
它並不是一個好的領袖。
都說狼是無情的動物，但又豈是真的無情。
魔狼王並不怪錦玖，縱使怪了它也又能如何，比起怪別人，它更怪自己，也更恨那個設計之人。
“如此狠絕，才是九王爺。”白九葬看著站在玥堯身旁的男子，低低道。但他的聲音太小，被周圍的嚎叫聲瞬間吞沒。
“覺得殘忍嗎？”錦玖看著燃燒至一米多高的火焰，微微側頭，莞爾一笑問道。
玥堯抿嘴，說不清此刻的心情，她是心冷的人。若在這裏的是一群人類，或許她會毫不猶豫的說不殘忍。
其實，她蠻喜歡狼的。群居動物，但卻又是各不相幹。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相應的代價，動物也不例外。沒有什麽殘忍或不殘忍，這是它們應該付出的代價。”
玥堯抬頭，看向那雙琥珀琉璃般的眼眸，卻看不進它迷霧後的東西。
錦玖身子微微一震，深深看了玥堯一眼，忽而一笑，宛若塵蓮綻放，不由讓人想要破曉時天邊的雲舒雲卷。
“丫頭，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做錯了事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此刻，他的眼裏充滿了認真，和一種莫名的複雜，玥堯看不懂，但能感覺到，他是高興的。
“我記住了，所以，你可不能做錯事呢。”玥堯淺淺一笑，卻是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
做錯了事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不會。”
錦玖輕輕摩挲著玥堯的臉頰，如玉的指腹帶著微涼。
他的身子，似乎永遠都是微涼的。
火焰並麽有燒多久，一刻鍾後便散了去，四周的草木還是一樣未變，未曾燒灼一分，但原本密密麻麻的魔狼群卻是沒了蹤影，隻是地上的沙土厚了一些，恰巧覆蓋了被血染紅的土層。
看起來，沒有一絲惡鬥過的痕跡。
魔狼王眼裏閃過一抹悲傷和愧疚，看了眼玉暇懷裏的小魔狼，卻是不願意離去。
它小心翼翼的看看著錦玖，巨大的身影竟顯得有了幾分不知所措。
狼是很鍾情的動物，一生隻會有一個伴侶，魔狼王的伴侶早已逝去，隻留下了一個兒子，它自是十分不放心，否則也不會失了理智。
看出了魔狼王的憂慮，錦玖卻是懶得說話，除了玥堯，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他都未曾放進眼裏。
就連重華，也不過是因為活了太久，無聊罷了。
錦玖不說話，玉暇卻是十分喜歡懷裏的小家夥，自然也不想它父親擔心，心中天人交戰的權衡了片刻，小聲道，“小狼現在獸了重傷，傷口很容易感染，你帶回去那有我們照顧的精細？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把它怎麽樣的。”
聽罷，魔狼王躊躇了片刻，看向玉暇的目光也沒了那麽凶惡，似乎是將自家孩子托付給了她。
它也看出來了，這群人裏，就這個小姑娘還有點人味，其他的，一個個比它們狼還冷情。
“要走快點走。”白九葬十分討厭魔狼王看著玉暇的眼神，就像看著自己孩子他媽一樣，簡直礙眼。
魔狼王惡狠狠瞪了白九葬一眼，一甩尾巴，轉身離去，龐大瀟灑的身影沒一會就隱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對於它來說，現在隻想找到那個傷害自己孩子，利用自己的人。它定是要將那人碎屍萬段！
看著魔狼王消失，小魔狼不安的亂動了一下，玉暇和曲扇舞連忙哄了起來。白九葬皺了皺眉，終究沒說什麽。
“我們現在要不要先離開這裏？”花容見沒人說話，開口道。
剛才錦玖那麽大的動作，火焰幾乎燃燒了方圓百裏，雖魔狼群的出現讓附近的早就跑得沒影，但難免看到這火焰蹊蹺便又趕回來的，到時候便又得有一翻糾葛。
玥堯算了算時辰，離天明也就還有兩個多時辰的樣子，在外麵定也能見到一些微光了的，隻是如今他們是在無淵之森，還是如午夜一般黑暗。
點了點頭，玥堯不在說話，連接著受了兩次傷，她現在是確實有點累了。
“跟我來吧。”錦玖如畫眉梢微蹙，彎腰直接抱起玥堯，頭也不回的說道。
花容一愣，連忙招呼其他人跟上。
對於錦玖，他們一開始就能感覺到並非常人，怕是一個極普通之人，都能察覺出他周身充滿神秘的尊貴之氣還有那種引人心顫的危險之感。
隻是他們沒想到，他竟這般強，眨眼睛便滅了一個等級不低的魔狼群。
錦玖抱著玥堯，縱然在交錯的樹林中起落奔走，但氣息卻不亂一絲。玥堯在他懷裏也不覺半點顛簸，眼皮沉重間，便睡了過去。這一次，並沒有在出現那些奇怪的片段。
錦玖帶著人走後，山洞外便徹底寂靜了下來，就如同千百多個無人的日夜。
“沙沙…”
風吹動樹葉時摩擦出了細微的聲音，也帶來了四個身影。
夜啟立在不遠處的一棵巨樹頂尖，黑色的緊身軟甲，沉寂的剛毅麵容，一瞬不瞬的盯著仿佛無常的地麵。
“太奇妙了。”一旁的樹上，風子衿張了張嘴，道。
“不是奇妙，是強。”夜啟開口糾正，聲音微冷。
他們從火焰升起的那一刻便趕了過來，卻不得靠近這火焰半分，本以為火焰過後定是寸草不生之地，卻不曾想那火焰竟隻灼燒了魔狼群，卻不曾傷了這百裏內的一草一木。
此等控火能力，得是多強之人才做得到？
然，所有人不知道的事，能將魔狼群瞬間燒滅卻不毀一草一木，並非因為錦玖的控火能力，而是那看似火焰般的東西，並非是火焰。
“你說，會是誰？”風子衿沉默片刻，向夜啟問道。
夜啟忽而一笑，“我怎麽知道，回去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得去司楚玥堯哪兒報道。”
聞言，風子衿挑挑眉，莫測的看了眼夜啟，跟上他離開的身影。
君落一直沉默，待夜啟二人離開，少頃，才帶著木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