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紅歌之怒
王座前有九層台階，每一階都以後一樣的寬高，代表著它至高無上的榮華尊貴。
而每踏上一步，玥堯便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壓在自己肩上，胸口沉悶，邁開的腳無論如何也踏不下去了。
紅歌的情況比玥堯好點，但此刻他卻是全然不在乎，像被執念左右，一心想著拉玥堯上去。
玥堯皺皺眉，看了眼自己被拽紅的手腕，默默在心裏又記了一筆賬，這才將目光撇向高高在上的王座。
哪怕幾千年無人踏足過，無人坐擁過，但整個神王殿依舊幹淨明亮，如玉般寬大王座更是閃著亮光，不見半點灰塵。
“坐下。”終於，紅歌連拉帶拽的將玥堯拽了上去，雙手扶住她的肩，想讓她坐在身後的王座上。
玥堯一驚，也不知來的力氣，掙紮著就是不坐下。
“你放開我主人！”這時，子妃的聲音悄然出現，同時，小絨球和子妃的身形同時出現在了下首的大殿中，正瞪著紅歌，渾身散發著冷氣。
“蓮容？”紅歌似乎有點詫異，撇了看了它一眼，又猛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終是將玥堯按在了座椅上。
一坐上王座，蔓延而來的就是無盡的冰冷，和強大的力量。玥堯直覺的身子一僵，手腳已是動不了了，全身的血液也想要被凍結了一般，麵色難看至極。
小絨球當即大驚，這些日子他被帝絕設的魔力隔絕在空間中，感受不到外界一點的氣息，隻能依靠感應知道玥堯沒事，自是又擔心又自責，而如今魔力不知為何消失了去，一出現，卻又碰到了紅歌。
它在神界待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紅歌的身份性情，同樣，也知道他有多恨神界，有多恨浮紗。
他沉澱了數千年，甚至不惜答應錦玖的布局自毀神格，便可看出他的果決和狠辣。
“你不能傷害她。”小絨球攔著子妃，看向紅歌道。
神王座的威壓和力量，豈是如今實力跌退的玥堯能承受的。她不過是肉體凡胎，若是物極必反，這幅具體又該怎麽保住。
紅歌看了眼麵色蒼白，依舊默不作聲的玥堯，笑了笑：“神王殿傷不了她。”
小絨球嘴角勾著嘲諷的弧度，目光變得冰冷，巨滿殺意，它與玥堯感同身受，最是知道此刻她體內有多痛苦。
紅歌不怕它，手中悠悠出現了一把匕首，緩緩抵在了玥堯脖頸上。
“蓮容，你不要急，等浮紗出現了，等該來的都來了，我自然會放了她。”
“是嗎。”
紅歌話剛說完，一道淡漠至極的低沉聲音便隨即響起，四周如玉的花朵，仿佛也在這一刻染上了絲絲妖冶。
玥堯心頭一震，忍著疼痛看去，果然便見那人的修長蒼勁的身形出現在殿中，一身銀色長袍，上秀的血色麒麟至美無暇，冷漠清貴，似乎正應了四周的白玉花。
“我便知道你來了。”紅歌愣了片刻，匕首抵在玥堯的脖子上，越發近了，隱隱可見出現了一道血痕，如同完美璞玉上的一道瑕疵，刺目極了。
他是早感應到錦玖的氣息，才在他出現的前一刻拿出匕首的。
錦玖眼瞳深了深，琥珀般的眸子閃著冰冷的光，沒帶著一點感情，緩緩道：“匕首拿開，我不過去。”
“嘁。”紅歌一笑，看了他一眼，到底緩緩將匕首拿了開，錦玖說的話，便是定會做到的。
“你要做什麽？”錦玖看著玥堯，眼裏擔憂一閃而過，向紅歌問道。
“做你不能做的。”
錦玖聞言看向他：“你不能殺她，浮紗也不會那麽輕易讓你殺了她。”
“那便要看看了，她不是在乎神界嗎？神界和她自己的命，我便瞧她要如何選擇。”紅歌毫不在意，嘴角的笑容冷若玄冰。
他一定要讓浮紗為她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錦玖不語，負手看著他，見他此刻如此魔障了的模樣，也是微微眯了眯眼，眼底劃過絲無奈。
“放了她。”錦玖不在理他此刻的麵目，淡淡說道，帶著他一貫的漫不經心，言語卻是絕對的命令。
紅歌知道，自己若不放了玥堯，他下一刻就會殺了自己，可紅歌現在同樣知道，他不能放了玥堯。
想了想，紅歌便道：“你將第七魂給我，我來。否則，我也不介意逼一逼自己。”
錦玖眼瞳一凝，似有暴風在其中聚集，周身的氣息讓小絨球都退了退，生怕他下一瞬間突然發飆，殃及池魚。
紅歌也直直看著他，墨色的瞳子中是執拗和堅定，無堅不摧。
良久，錦玖大手一揚，一個散發著赤紅色光芒的光團懸浮在空中，似有生命一般，四處動了動。
紅歌一笑，一揮手將那光團收到手中，看了眼錦玖冰冷的容顏，勾了勾唇，帶動著光團一把拍入玥堯體內。
玥堯看著他，血染的眼瞳平靜的可怕，悶哼一聲，緩緩閉上眼，隻最後看了眼錦玖。
紅歌扶著她，還來不及說什麽，神王殿外便傳來了一陣陣的騷動。
“終於來了。”紅歌一笑，越發的張揚。
錦玖沒理他，也沒理殿外漸漸近了的人群，琥珀色的眼瞳隻裝下了王座上的人。
子妃和小絨球下意識站在了錦玖兩邊，微微側過身看著趕來的眾人。
沒一會，一群衣袂飄飄，帶著強大氣息的人群湧入了神王殿，卻不敢踏入太多，隻站在了主殿外，麵色焦急的看向殿內，見到殿中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紅歌長神？蓮容？司錦…尊上…”
眾人心頭頓時一震，目光又齊齊看向王座上的人，心下更是大驚，無數的記憶湧入眾人的腦海中。
“她…”
“沒錯，很是驚訝對不對？”紅歌一笑，站直身子看向殿外的人：“當年你們努力拚命都要驅逐的人，如今都一個個回來了。”
他話落，眾人頓時靜了下來，整個神王殿，寂靜的如同無人。
突然，隻聽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響徹天地：“…她是堯曦？紅歌，你怎能將她帶回神界？”隨即，兩個麵容約有四十多歲的男子出現在了殿中，現在眾人之前。
“紅莫，紅鳶。”紅歌淡淡打了聲照顧，又笑道：“我怎麽就不能帶她來神界了？這神界，本就是她的。她來，理所應當。”
“紅歌長神！”紅莫一身灰白色長袍，聞言怒瞪向紅歌，似乎怕他在說出什麽。
“長神？你怕是忘了，我已經自毀神格，不再是神了。”紅歌嘲諷一笑。
紅莫一愣，眼瞳悲涼的看了他一眼，似乎還帶著恥辱，冷聲道：“你為了一個低賤的妖族女子墜神，的確也不配為我神界中人。紅歌，我勸你最好立刻離開，否則我等…”
紅莫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墨綠色的魔力便迎麵劈了來。紅莫一驚，狼狽的像一旁閃開，身後的眾人也瞬間炸開了鍋般，嘰嘰喳喳的議論了起來，哪裏有半點神族的高貴。
紅莫麵色氣的發紫，冷冷看向紅歌，卻聽他冷笑道：“若你在敢說她一句，我便再也不會手下留情。你還不配提她的名諱。”
“你！”
紅莫一急，頓時覺得顏麵大失，想說什麽，卻被一旁一身紫色長袍的紅鳶拉了住。
比起紅莫，紅鳶顯然要穩重很多，隻見他看向紅歌，目光不動聲色的在錦玖身上停留了片刻，見他對世外不理不睬，微微放下心，對紅歌道：“紅歌，不管你現在是誰，你我紅莫總歸也相視萬年，你何需如此呢？且，不管怎樣，你都不能將堯…她帶來這裏，這裏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錦玖眼瞳一冷，卻不打算阻止他們的說話，隻看著沉睡的玥堯。
這樣的話，當年她聽得夠多，他聽得，則更多。
紅歌不語，笑著看向他。紅鳶以為有效，又繼續道：“不說曾經她曾經犯下的錯，單是憑著她如今的血統，你怎能讓她端坐在神王王座上，紅歌，你這樣做，是在藐視神界與司殿？我等無法治你，可你莫忘了，神界還有兩位神君和婆婆。”
“所以呢？”紅歌一笑，輕蔑的看著他們，突然有了那麽一絲憐憫。
這群人，還以為這是千年前嗎？還以為記憶中的人，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嗎？
“紅歌，你將她交出來，我等便不追究你今日擅闖神王殿的過錯，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紅歌目光一冷：“不追究？嗬，不覺得可笑嗎？我如今身為妖族之身，卻輕易闖入神王殿，傳了出來，六界中丟人的便是你神界。虛偽如你們，會讓我活著出去？”
“你！”紅鳶一愣，略略心虛的撇開眼，頓了頓，又義正言辭的說道：“如此，便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說罷，身後眾人皆是釋放出了自己全部的魔力，強大的威壓彌漫在四周，讓周圍的白玉花都破碎了幾株。
小絨球麵色一凝，和子妃下意識也釋放出了魔力。
“怎麽？這是打算以多欺少？也是，你們神族也慣會如此了。”子妃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