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次爭吵
柔姨娘震驚了，她萬萬沒想到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女兒，竟然還有這麽荒謬的想法，就算是一國公主，也不敢這麽肆意妄為啊。
“小餘兒，每位女子心中都不願有人染指自己的夫君，可是世道如此，我們別無選擇”柔姨娘歎息。
“世道？世道對女子如此不公，我們為什麽要遵循？”墨餘反問。
“可……世人皆如此啊”柔姨娘傻眼。
“娘，這世道就像一座牢籠，而禮教束縛就是一張大網，壓抑的快讓人喘不過氣來，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墨餘認真說道。
“那你想怎麽做？”柔姨娘驚愣後問道。
“娘，我們逃吧”墨餘終於第一次吐露出自己埋藏已久的心聲。
“什麽？？”柔姨娘震驚。
“離開墨家，天高任鳥飛，水深任魚遊，天大地大，總有一處棲息之地，娘，我肯定能養好你的”墨餘開始有些憧憬未來，語氣甚至都帶著些許莫名激動。
“不行！！！娘哪都不去”柔姨娘想都不想就拒絕。
“為什麽？？”墨餘驚訝。
“外麵全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頭的龍潭虎穴，我不走，你也不能離開”柔姨娘態度堅決。
“娘，你聽誰瞎說的，外麵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危險”墨餘著急解釋。
“小餘兒，娘是為你好，你不知道，我們祖上是逃難來的，當初村裏鬧饑荒，幾百口人家一起往外逃，一路上山匪橫行，多少人被無辜殘殺，糧食女人都被搶走了，後來餓的不行，開始吞食觀音土，好多人被活活脹死，最後甚至有人連死去的屍體都……”想起祖上傳下來的這些血淋淋的教誨，柔姨娘一度哽咽。
“娘，那是以前，現在沒有饑荒了，外麵沒有那麽亂了，再說我很聰明的，一定能護住你”墨餘勸誡。
“不行！！！你要是男兒，娘興許還能放手一搏，可你是女兒身，我們倆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弱女子在外麵，實在是太凶險了，不行！！！”柔姨娘細思極恐。
“娘，難道你要我以後一輩子都被關在這深宮大院，細數柴米油鹽，和其他女人爭寵鬥豔，了此殘生嗎？”墨餘大吼。
“小餘兒，墨家規矩是多了點，那柳臨風是年紀大了點，風流了點，可隻要我們乖乖聽話，至少一輩子少衣食無憂，不用整日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啊”柔姨娘苦口婆心。
“娘，我們這十幾年來還不夠聽話嗎？可是我們得到的是什麽，是鄙夷，是不屑，是戲弄，是嘲諷，是踐踏，這樣的日子，我快堅持不下去了，娘，就算為了我，為了我，你跟我走吧”墨餘哀求。
“不行！！！娘不能讓你去冒險，娘隻有你了”柔姨娘含著淚拒絕。
“娘，我會努力長大，努力變強，努力掙錢，努力撐起一個門戶，娘，你相信我，我雖為女兒身，但絕不會比男兒差的”墨餘信誓旦旦保證。
“不行！！！墨家再差，也比外麵強，你爹和主母雖都不待見我們，但也從來沒讓人來害過我們，娘哪都不去，就呆在這裏，這是我們的家，就算死，娘也要老死在這”柔姨娘堅定不移。
“家，這算哪門子的家，哈哈哈哈”墨餘心中苦澀一笑。
“小餘兒，娘從一出生就在上蒼皇族，後來主母出嫁，就跟著她一塊來到墨家，後來發生了那場意外，娘替你爹背了黑鍋，但娘想通了，下人不就是替主子背鍋的嗎？你也別怪他冷落你，他也不好受，要知道至今世人仍抓著他這點錯笑話他，他心裏能好受？這麽些年來，咱們雖然日子清苦，但也十分安逸，娘不求別的，隻願你能平安一生”柔姨娘掏心掏肺說道。
墨餘淒涼笑笑。
“小餘兒，我知你心裏不痛快，但事已如此，我們別無選擇，這是命，你要認命”柔姨娘歎息一聲。
“命？我命由我不由天，世道囚我，我便打破它;禮教束縛我，我便掙脫它;無論誰來詆毀我，責怪我，嘲諷我，這婚，打死我都不結！！”墨餘發誓。
“你這是……離經叛道”柔姨娘驚怒。
“娘，女兒隻是想呼吸新鮮空氣，隻是不想隨意嫁人，一輩子被關在籠子裏行屍走肉，仰望天空”墨餘更正。
“你……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你怎麽敢？你從小到大都在我身邊長大，我隻知你性格執拗，沒想到你竟如此天方夜譚，不切實際，你……我知道了，你素來最愛看一些遊記，自傳，雜談，趣事……墨家藏書閣沒有這類離經叛道的書籍，你就偷著在外麵買，多少次因此被挨吃戒鞭都屢教不改，原來，是你屋裏的那些書籍，教壞了你，娘這就去燒了它們”柔姨娘震怒。
“娘”墨餘大驚失色，屋裏的書籍可都是她這麽多年辛辛苦苦淘回來的寶貝啊。
墨餘阻攔，可盛怒之下的柔姨娘又怎會聽勸，最後一意孤行，一把火燒光了墨餘珍藏了十多年的珍寶。
那一刻，墨餘哭了。
從這一天起，柔姨娘一反常態，開始拘束著墨餘，變得十分嚴厲，不是讓她抄錄家訓，女戒……就是讓她繡嫁衣。
墨餘苦不堪言。母女倆人第一次爭吵，也第一次進入了冷戰。
逃，一定要逃出去！！！墨餘心中下定了決心，一直在暗中等待時機到來。
一轉眼，倆年多過去，墨餘瘦小幹癟蠟黃的模樣，在主院從不間斷的補品供濟下，終於長開了。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墨家既然能生出四大美女之一的墨星華，又有著可堪平分秋色的墨鴻雁，墨家強大的基因又能差到哪裏去呢，再說柔姨娘姿色也不差。
春草院裏，柔姨娘拿著繡帕，看著屋裏靜坐宛如窈窕淑女，帶點書香卷氣的女兒，甚是滿意，隻是眉眼間，若是不那麽清冷就更好了。
“再過幾天，就是你四姐的成年禮了，到時候凡人國蕭家錢家文家都會派人過來慶賀，你大姐替你同老太君說情，主母念著你這倆年多還算安分，到時候允許你出春草院走動走動，不過切記，不能離開墨家半步”柔姨娘警告。
“好”墨餘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