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到家裏，灶堂裏飄出來的肉香很是誘人，天喜吞咽了一口口水，貼在灶堂門口的牆邊，裏麵大鍋裏燉的肯定是肉。
“這是饞啦？”天喜回頭一看，姥姥手裏拿著一隻小瓷碗，裏麵放著一塊肉，香噴噴的肉，此時正在微笑著看著天喜。
天喜笑了笑，問道：“是燉的豬頭嗎？”
姥姥點了點頭，將小碗遞給天喜，說道：“有豬頭和豬皮，一起燉的，煮好了得打個肉凍。你去屋裏吃去，這邊冷。”
天喜笑了笑，剛要走，問道：“俺爹呢？”
姥姥說：“去搞點鯽魚了，你娘奶水不足，加上老頭子不在了，這不一哭，更是少了些，你爹沒買著豬蹄子，隻好去弄點鯽魚燉湯了，鯽魚下奶。”
天喜點了點頭，回到屋裏，幾口就把肉給吃完了，然後又吃了一塊兒地瓜，抹了抹嘴，本想去看看小妹妹的，但發現母親跟小妹妹都睡著了，便沒有進去。
去西廂房裏翻了翻，裏麵放著的都是平日裏的一些工具和農具，天喜取了一隻摞沙的簍子，網網很細，而後有溜到門口的瓶子堆那邊，那裏是父親跟姥爺喝酒後的空瓶子，天喜取了一支，溜到了街上撿別人家放的鞭炮，從鞭炮的碎屑裏找沒有爆炸的鞭炮，雖然還沒有到除夕，但在農村那時候有個小習俗，那就是買了那些土製鞭炮後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上兩掛聽聽響，東家的比西家的響了，西家就搞一個更響的，算不得是比較，但其實就是在較勁兒，一年到頭叫這麽一次勁兒，誰都不會惱，相反還都是歡的很。
不多時穿了兩三個胡同了，撿了二十多個鞭炮了，回到家，天喜將鞭炮裏的火藥取出來放在一張紙上，而後將紙折成漏鬥形，直接將火藥倒進那支幹燥的酒瓶裏，不一會兒便是多半瓶了，天喜從抽屜裏取出一些舊的棉花塞了進去，又將一掛電光炮塞了進去，隻留下一段鞭炮芯子在外麵。用毛線將瓶子纏了纏後留下了一段繩子便出了門。
出門後徑直往西大河那邊去了，看了看四下無人，於是取了地上的一塊石頭，使勁兒的丟到了冰麵上，冰麵不是很結實，被砸開了一小塊破洞，天喜脫下了鞋襪，地麵冷的出奇，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這有點跟小時候自己去火車道旁邊去撿煤核差不多，雖然都是過去式了，但對於天喜來說，曆曆在目。
走到破洞那邊，試探了一下水深，算不得深，但足夠了。於是天喜小心翼翼的將瓶子放進了水裏，繩子的另一端綁著一塊棉槐條子，不至於瓶子會完全沉到水裏，點然後，天喜急忙跑到岸邊，撿起鞋襪往後麵又跑了跑。
還沒來得及蹲下來，就聽見“轟！”的一聲悶響，冰麵上直接激起了一層高高的水花，被炸碎的冰塊隨處飛散，天喜急忙蹲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折了回去。
水麵上一個大冰洞，沒幾條魚，還都是小魚，天喜顧不得太多，用摞沙的簍子急忙去撈，剛撈了幾下，幾條大魚晃晃悠悠的浮了上來，身子還在動，天喜大喜，急忙撈了過來，顧不得太多，撈了一些後，腳已經凍得麻木了，甚至從火辣辣的感覺後便的沒有感覺了。
深吸了一口氣後，天喜急忙穿好鞋襪，快速的跑了回去，畢竟活魚要比死魚好的多。
發北正在家裏折騰不知從哪裏搞來的鯽魚，天喜顧不得說啥，將簍子往發北身前一放，說了一句：“爹，給你魚！”說完便竄進屋裏，脫了鞋襪將腳放在爐子旁邊烤著，這時候天喜才發現剛才走的急了些，那雙棉鞋的底又開了。
“魚哪裏來的？”發北進屋問道。
“河裏的啊？咋了？”天喜不解的問道。
“我知道是河裏的，你咋撈的？”發北問道。
“爹，你折騰魚就好，我下河撈的，用哪個簍子。”天喜有點不耐煩的說道，畢竟他的腳還沒緩過來，他隻想好好的烤烤。
發北看著天喜，嘴角動了動，低聲說道：“你要是再敢這個季節下水抓魚，你看我揍不揍你！”
天喜沒有作聲，也懶得去說什麽，他知道隻要他一問為什麽，肯定會招來一堆義正言辭的說教，從安全角度來說事兒這個沒有任何的毛病，但現在的問題是生存問題，他妹妹需要魚，雖然沒看都是啥魚，但搞來了就成，別的對於天喜來說，無關緊要。
那天晚上，天喜喝了兩碗魚湯，特別的鮮美，魚湯裏燉了豆腐，撒了點胡椒麵，還吃了一塊肥肉，真真正正的奢侈了一回。
睡覺的時候，天喜的腳都點癢，按了一下腳後跟，好像起了一個疙瘩一樣，天喜知道又是凍了，跟耳垂一樣，都是凍了，自己揉了揉，伸手將被窩裏的瓶子取了出來，那瓶子裏裝著熱水，用毛巾裹著，而後塞進了被窩裏，畢竟那個時候是沒有電褥子的，更沒有花錢可以買到的熱水袋，隻能節儉的自己來想辦法。
鑽進被窩後，院子裏的那條大黃狗叫了幾聲，好像是有人扣了兩下門環，緊接著是父親去開門的聲音，天喜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天喜不是很喜歡狗，盡管他每天都會去喂它，但小時候撿煤核的時候天喜被狗咬過，隻是因為穿的後，加上身邊有大人的幫忙，沒什麽事兒，從那時候起，天喜對狗就多了一層戒備，當然家裏的這條是例外的，它見了天喜會搖尾巴，天喜也會伸手去摸摸它的腦袋，然後告訴它應該像狼一樣戰鬥存活，他知道它聽不懂，但他還是會告訴它。
在天喜的觀念裏，狗跟狼是一樣的，就該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血性，天喜在電視裏見過獅子，看過老虎，瞧過大象，也見過狼，雖然隻有一次，那還是從《動物世界》裏，但那次就足夠了，天喜看不起獅子老虎，因為它們霸氣的外表下充滿了懦弱和自卑，在馬戲團裏跟猴子一樣是被人抽打呼來喝去的，他知道那是因為獅子老虎隻知道它們是森林的王者，但是它們不知道馴獸員是該害怕自己的，而狼不同，有誰見過馬戲團裏有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