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月底的這次考試,天喜發揮的並不是很理想,相反的甚至有些差強人意,原因其實很簡單,姥姥住院了,天喜實在是靜不下心來學習,郝勇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天喜,為此天喜想了整整一夜,至於想的是什麽,天喜自己都不清楚,腦子裏亂七八糟的。
月底的這次考試,天喜除了最為擅長的文科發揮比較正常外,物理化學簡直就是不堪入目。
坐上回家的公交車,天喜很是淩亂,就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小胖坐在他的旁邊,反複重複著一句話:車到山前必有路。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月底回家,王月恰好坐在了天喜的前麵,天喜之前寫了一封信,或者說可以算是一封情書,但又含糊其辭,他沒有寫過,他害怕給她之後,一票否決了,之後便再也沒有朋友可做了,結果橫生了枝節,這封信便靜靜的被藏在了他的書包裏。
車上,天喜聽著小剛的歌,有點淡淡的淒涼,但不知為何,天喜卻覺得很好聽,很適合自己的心情,看著前麵坐著的王月,不知為何,天喜心裏產生了一絲淡淡的自卑感,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麵對著自己喜歡的老師,羞澀卻帶著膽怯,甚至不敢去睜眼看她。到了自己的車站,天喜猛地站了起來,逃一般的下了車,他下車的時候看了王月一眼,恰在此時,王月也在看著他,隻是這一眼,更是讓他覺得心跳有些加速,逃下了車。
小胖緊隨其後,有點不解的問道:“喜兒?你咋了?跑這麽快幹啥?讓狼攆了?!”
天喜看著小胖,微微一笑,深深的鬆了一口氣說道:“讓你給攆了!”
天喜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醫院,在打聽完消息後,便來到了姥姥的病房,病房裏姥姥依靠在病床上,母親去護士站那邊辦理一些東西去了。
看到天喜,姥姥很是開心,拉著天喜的手問道:“你這是誰家的小孩啊,咋跟俺家的喜兒長的這麽像呢?”
天喜笑了笑,心裏酸酸的,說道:“那就當我是喜兒好不好?”
姥姥搖了搖頭說道:“那可不成,那樣的話,俺家喜兒就該不開心了,我跟你說啊,俺家的孩子不少,喜兒呢是最小的男娃娃,他還有個小妹妹,最大的那個孩子都快跟俺家喜兒差不多年紀了,你說俺家人多不多?”
天喜笑了笑說道:“多,多,人丁興旺嘛!那麽喜兒呢?”
姥姥笑著說:“喜兒去上學了,放學回來就來了。”
天喜又問道:“那除了喜兒來了,他們呢?別的孩子呢?”
姥姥沉默了一下,隨即說道:“都忙啊,也就俺家喜兒上學還有點功夫,他們都忙,你認識俺家喜兒不?”
天喜點了點頭,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笑著說道:“俺倆是同學,喜兒這會兒啊應該是回家了,好像是去看他妹妹了,畢竟他妹妹自己在家不是?”
姥姥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俺家喜兒最懂事兒了,你倆可要好好的噶胡,喜兒啥事兒都不說,都悶在心裏,他啥事兒都懂,但就是假裝癡癡巴巴的。”說完,自己傻傻的笑了笑,好像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
“那姥姥,你家天喜上完學去幹啥?”天喜問道。
“俺家天喜去當兵,當兵好啊,騎著大馬,帶著槍,打壞人惡霸,就是俺家喜兒善良,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吃虧,你呢?你這小孩上完學幹啥去?”姥姥笑著問道。
天喜淡淡的一笑說道:“我也去當兵,我跟天喜一起,我這個孩子啊不聽話,跟天喜正好相反,俺倆一起去當兵,誰欺負他,我就欺負回來,你說中不中?”
“中!中!這哪有不中的?你倆一起正好有個照應,多好!好好。”姥姥很是開心的說道。
“那姥姥,天喜當完兵後幹啥?他那麽老實巴交的,你覺得幹啥好?”天喜問道。
姥姥想了想,低聲說道:“那就找個媳婦,伺候他爹娘,生個胖娃娃,咱們是莊戶人,沒啥大本事,這樣就很好,就很好。”
天喜笑著點了點頭,問道:“那天喜有媳婦了嗎?”
姥姥慢慢的搖了搖頭說道:“木有,他老實,得等到人家跟他說,不然的話,他自己沒有可能,你要是有差不多的跟他說說,中不?”
回去的路上,天喜悶悶的沒有任何的言語,更加的迷茫了。
到了家,父親悶坐在正屋的客廳裏,倚靠在木質的沙發上,默默的抽著煙,看到天喜進屋了,起身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問道:“喜兒,你想吃點啥?”
天喜看著父親,父親的鬢發又多了一些白發,天喜搖了搖頭說道:“沒啥想吃的,吃麵條就成!俺娘呢?”其實天喜直達母親在醫院,但在看望姥姥的時候可以的避開了,也正因為如此,就假裝自己沒有去過,畢竟有些事情他不想給父母添堵。
父親笑著說道:“去醫院了,你姥姥要定期去體檢,這不她倆一塊兒去了,沒啥事兒,就是普通的走個過場而已。”
天喜看著父親,父親不是善於撒謊的人,他看著他泛著微紅的臉,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沒事兒就好,她們啥時候回來?”
父親想了想說道:“你姥姥年紀大了,今天上午去的,估摸著得三天左右吧,沒事兒的,你不用心裏掛掛著,你現在就是好好上學就好,等你以後就去當個醫生。”
“為啥?做醫生有啥好的?”天喜問道。
“你這孩子,你忘了那個誰說了,當醫生你就是不開工資都成,那點工資人家都不正眼瞧,來個人你隨便的整整,那不就是錢,紅包啦外找啦,多了去了,你要是學的好,給人家開刀,那一進一出你試試去,都是錢。”父親說的。
天喜看著父親,語氣有點沉重的問道:“那當醫生就是為了錢唄?”
父親苦笑了一下說道:“都是說的好聽,都是救死扶傷,你沒錢試試去,你沒錢,就是死在了他們門口人家也不會可憐你的,再說了,那地兒的藥都是死價,要多少就是多少,你還小,還不懂,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這一分錢難道多少英雄漢的道理。”父親長長的歎了一口去說道:“窮老百姓有幾個有錢的?誰家得了大病不是睜眼等死,好不容易有個治病救人的赤腳醫生還給扣了個沒有證的帽子,你說老百姓咋就這麽難呢?他家幾輩人都是中醫赤腳醫生,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沒證咋了?那個什麽華佗什麽的,都有證?救人的才是大夫,有個證能證明啥?證明你有圈錢的權利?!完全就是胡說八道!”
說完,父親看著一臉沉默的天喜,深深的吸了一口手指的煙卷,又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