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年夜十二點了,天喜他爹很是習慣的出去點鞭炮了,都說是去接神,但天喜有些不明白都出去接了,那麽這些各路神仙都去了誰家,那就像是唐三藏到了女兒國一樣,憑運氣嗎?估計不是,怕是就是瞅著哪家接待招呼的不熱情,然後開始小心眼,畢竟神曾經也是人。


  年紀大些的老頭兒在這一掛鞭炮響起的時候,必然是畢恭畢敬的對著大門外的空氣跪拜口頭,嘴裏念念有詞,相比較有來的後生們就沒有這一說了,這算不得是不是什麽傳統風俗,唯一的傳統風俗是這時候小孩兒是不能亂說話的,因此早早的就打發這些娃娃們睡覺了。


  天喜不說話,也怕說錯話,隻是不知道啥話可以說,啥話不能說,而天喜他爹則是定然會在忙乎一陣子後坐在炕上,悶兩口酒,慢慢悠悠的繼續點菜,反正這個時候是不能亂說話的,包括用語言禁止喝酒。


  天喜吃了幾個餃子,便躺下了,越長大越不喜歡過年,幾乎是大多數家庭的年都是需要先過幾天的勞動節後,才能放鬆似的過一個年,一年到頭收拾不了幾天屋子,這幾天一下子整理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便有早起出來串門拜年的,這是傳統流傳下來了的風俗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初四,天喜可算是可以喘口氣了。


  “喜兒,出去玩不?”小胖早早的便來門口張羅著。


  “上哪玩?”天喜今天的確是沒啥門好出的,是難得的休息調整日,用他爹的話來解釋就是:這是難得的正月裏的晴天,連著喝酒這肚子都喝澇了。


  “去我家唄,難得都一起聚一聚唄。”小胖很是提氣的說道。


  “額……去你家玩啥?”天喜有些懵懂,畢竟小胖家裏現在是真沒啥好玩的東西了,以前唯一可玩的遊戲機好像也已經被玩壞了。


  “玩我咋樣?”小胖不懷好意的說道。


  “你?你好玩個毛線!你這是到底有啥事兒?直接說來!”天喜有些無語的說道。


  “靠!跟你這貨打交道真累,你咋非得搞個明白呢?這麽說吧,今天老子過生日,你到底是來還是不來?”小胖很是無趣的說道。


  “你?生日?俺咋不知道?”天喜有點意外。


  “你知道個啥?老子以前就自己家裏過,今年咱不是十七了嘛,加上虛歲正好十八,俺爹說了,今年這個得好好的過一下!”小胖很是豪邁的說道。


  “去,那必須得去!你先走著,我馬上到!”天喜說道。


  “別介,一起啊!”小胖說道。


  “別介個啥?我穿著棉拖鞋去你家啊?再說了,我不得去洗把臉啊?”天喜說道。


  “我滴個娘來,喜兒啊,都八點半了,你還沒洗臉?”小胖故作吃驚的說道。


  “你大爺的,老子臉不要了,都給你了,你叫喚個毛啊,我一會兒就到。”說著天喜轉身回屋洗臉收拾去了。畢竟正月裏出門,空著手是有些不好的,天喜他爹在屋裏聽了個大概,在天喜洗完臉後,拎著一個小禮盒塞到天喜手裏。


  天喜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天喜他爹嘿嘿一笑,說道:“等你今年過生日,咱也給你好好的過一下,你也十七了,接新年加虛歲也是十八了,是個大人了。”


  天喜傻乎乎是笑了笑,看著禮盒,問道:“裏麵是啥?”


  “拿著,你不是去小胖家嗎?去吧,咱不能出門失了禮節。”天喜他爹說著將禮盒塞到了天喜手裏。


  天喜接過禮盒,回另一間屋子裏看了看正在睡覺的姥姥,隨後便徑直去了小胖家。


  剛進屋就聽見小胖和筒子在屋子裏叫喚著,一旁廂房裏,小胖他爹正在親自下廚炒菜,客廳裏小胖他娘正在悠哉的看著電視,對於不擅長炒菜的人來說,廚房跟禁地是沒什麽區別的,而小胖他娘便是最早參與到其中的女性。炒菜是真的不會的,但放在鍋裏添把火熱一下還是可以的,畢竟對於已經做熟了的飯菜,隻需要熱一下,這點是不需要多大技術的。


  一進屋,筒子和小胖正在下象棋,殺的是不可開交,天喜在旁邊隻是看,畢竟麵對他倆這樣的高手,凡人是沒有機會的,一盤棋可以殺一天,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因為他倆一盤棋是可以無限悔棋的,隻要願意,都可以悔好幾步棋。也因此,沒幾個人敢和他倆正麵交鋒,就像大有曾經的那份感慨,跟這樣的臭棋簍子下棋,不越下越臭才怪。在他倆這裏,是沒有象眼和別馬腿這一說的。


  吃飯的時候,小胖他爹特意的拿出自己釀的葡萄酒,口感還是不錯的,畢竟放糖是比較多的,雖然失去了葡萄酒該有的口味,但確實甜。小胖隻邀請到了天喜和筒子,畢竟正月裏串門的還是比較多的。那天是天喜第一次喝酒,都是這酒都是辣的,苦的,但天喜輕輕地抿了一口,卻是甜的。


  “酒是甜的?”天喜有些好奇的問道,“俺爹那就我蘸了一次,咋是辣的,特難喝。”


  “你爹的那是白酒,”小胖笑著說道,“俺爹造的這是葡萄酒,是甜的。”


  “葡萄酒是甜的?”天喜有些好奇的問道。


  “昂,”小胖很是知道一般的說道:“多放糖不就是甜的了,嘿嘿。”


  “酒……還可以放糖?”天喜有些不解。


  “那是必須的,不然的話,那酒豈不都是辣的了?你又落伍了。”小胖說道。


  天喜撓了撓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怪不得都說那個啥葡萄美酒夜光杯呢,原來是甜的。”


  小胖他爹在一旁一口將酒喝完了,笑了笑,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喜兒啊,甭聽那混小子的扯犢子,酒,都是辣的,我這酒不加糖的話也是難喝,但加了糖,那些懂酒的人就會說我不會喝酒,葡萄酒加糖那叫扯犢子,是不會喝酒。但是喜兒,酒這東西,咱爺們兒是用來喝的,沒他們那些人那麽好的命,還得品,還得講些說辭,咱們莊戶人沒啥大能耐,這日子啊本就有些苦,好不容易討口酒喝,你說再要是苦的辣的,你說喝了心裏難不難受?日子嘛,是慢慢的熬出來的,等你們仨長大了,好好在一起,一輩子不容易啊。”說完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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