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聖母是個技術活
孟姨娘萬萬沒想到杏兒反應這麽快，以前倒是小覷了這丫頭，何時開始，變得這般靈牙利齒？
孟紅葉的目光突然就瞟到了顧芊婉的身上，見她依舊淡然的喝茶，她的眼神逐漸陰毒起來。
一定是這賤人挑唆的！
顧芊婉很淡然的迎上了孟姨娘那狠辣的目光，還抿嘴一笑，分明是溫和的笑意，但是在孟氏的眼中，卻是倍加譏諷。
孟氏努力收回眼神，低下頭思索對策，突然還真讓她想到一個好主意。
“老爺，婢妾是三小姐的親娘，從小把她寵在手裏如珠如寶，她生病的時候，婢妾整夜整夜睡不著，人都瘦了幾斤，試問這天下，有哪個親娘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呢？”
“而杏兒就不同了，她隻不過是個丫頭，並且還因為三小姐看重小桃，不倚重她，而心生怨念。三小姐第一次夢厴所中的天星花，她也承認了是她所下呀。”
“她既然能下第一次，自然就能下第二次。這件事任誰來看，都能看得出來，誰才是真正的凶手。”
孟氏雖是青樓妓子出身，但見識肯定比杏兒一個丫頭多多了，這樣一番大道理壓下來，杏兒幾乎絕望了。
她下意識就看向了顧芊婉的方向。
顧芊婉有些無奈的搖頭，放下茶杯，原本還以為這杏兒能獨擋一麵，也好讓她安靜看場戲，誰料孟氏太厲害了，看來她也隻能親自出馬了。
“姨娘這話芊婉真的很難苟同，曆史上有多少親娘利用自己的兒女爭寵，那些女人不也是口口聲聲說兒女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肉，但是為了榮寵，還不是給自己的孩子下毒，甚至是掐死自己的孩子，目地就是為了消滅對手嘛。”顧芊婉懶洋洋的說道。
顧雨薇一見顧芊婉說話，心裏就很不舒服，下意識就想和她唱反調：“五妹妹這是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我姨娘給我下毒，就是為了爭寵，引起爹的注意，好鏟除劉姨娘嗎？”
雨薇妹子不得不說，你真相了！
“我看三姐你是誤會了吧，我可沒有說孟姨娘是這樣，我隻是舉個例子而已，你何必要急著對號入座呢？”
顧芊婉真沒想到，前世明明很聰明的顧雨薇，為何這一世如此愚蠢？或許顧雨薇重來沒有變過，隻是自己上一世被豬油蒙了心腸，看不到罷了。
顧雨薇被顧芊婉一句話堵的說不出話來，隻會指著她，渾身亂顫，眼淚婆娑的看向顧百萬，企圖尋求別人的同情相助。
顧百萬正看戲看的熱鬧，哪裏會管，故意在顧雨薇投來求助目光時，扭過頭和來福說起話來。
顧芊婉突然發現，沒有孟姨娘撐腰的顧雨薇，就像沒有了牙齒的老虎，想要對付她，激怒她，易如反掌。
這樣的對手太弱，已經挑不起她的興趣了，留著無聊的時候慢慢玩了，打發時間吧。
眼下，她很想看到孟氏栽在自己的手裏，她特別喜歡孟氏吃癟的成就感：“剛才姨娘也說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姨娘既說你沒有給三姐下毒，那就拿出人證來吧。沒有人證，僅隻憑感情二字，恐怕很難讓人信服呢？”
顧芊婉一番話說完，又端起茶杯喝茶。
顧百萬低下眼眸，眼中閃過一道滿意的精光。
顧雨薇氣的臉色發白，孟氏咬牙切齒，但是杏兒卻是恍然大悟。
孟姨娘能打感情牌，她怎麽就不能呢？
杏兒立即跪挪著移到顧雨薇的前麵，淚流滿麵，聲聲哽咽：“三小姐，您還記得嗎？有次您在花園裏玩，失足跌進池塘裏，奴婢不會遊泳，但也撲了下去，讓您踩在奴婢的肩膀上麵，自己嗆著喝了許多水，直到家丁來救，奴婢也因此而病了大半個月。”
“平時三小姐賢名在外，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三小姐您不但有才，而且還很賢慧溫柔美麗大方，奴婢一直把您當成奴婢最親近的人，奴婢怎麽可能下毒害三小姐呢？三小姐，奴婢冤枉呀。奴婢如果真想害三小姐，為何當時還要救您呢？這不是自相矛盾麽？”
顧芊婉再度低下頭喝茶，趁機掩去自己眼中的笑意，這杏兒還挺聰明的，領悟的挺快呀，並且還掐準了顧雨薇好高的缺點，趁機給她戴高帽子。
如果顧雨薇不信她，豈非是辜負了賢慧善良的才女名頭？
顧芊婉猜的一點不錯，顧雨薇聽完杏兒的話後，想到那年的事情，的確大受感動，當時要不是這丫頭將自己托起來，她就算不淹死，至少也要落下病根。
加上杏兒後來又說了一堆她愛聽的話，她心裏便更加柔軟起來，覺得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更加彰顯她的善良之名，竟然伸出雙手，親自將杏兒扶了起來，還替她拍幹淨膝蓋上的灰塵：“我相信你。”
“薇姐兒，你，你忘記了這幾天你過的痛苦日子了嗎？這些都是這賤婢造成的，你怎麽能相信她？她才是真正下毒害你的人啊？”孟姨娘見顧雨薇竟是聽信了這賤婢的話，哪裏能不著急。
顧雨薇雖然不能作證，可是她是受害人，顧百萬一定會把她的話考慮進去的，現場情況本來就於自己不利了，結果自己這笨蛋女兒，居然還站到了敵人那麵。
顧芊婉你當真是好手段！孟氏氣的恨不得撲上去，將顧芊婉咬成一塊塊的。
杏兒緊緊抱住顧雨薇的大抱，給她大唱讚歌，一副完全將身心交給顧雨薇的樣子。
“奴婢知道小姐您是全天下最公正最善良的人，連大元的皇帝都稱讚小姐您善良，小姐您一定會為奴婢作主的，隻要小姐相信奴婢，奴婢什麽都不怕。”
原本被孟姨娘指責的快要動搖的顧雨薇，一聽見這番話，立即再度堅定了信心，更是挺直了脊背。
她是賢名在外的人，她是公正的人，她是連皇上都讚過善良的人，她當然要為自己的丫頭申張正義了。
她拍拍杏兒的手背，讓她安心，隨即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對著孟姨娘說了一句話，差點讓孟姨娘吐血。
“姨娘口口聲聲說是杏兒下毒，你可有除了你之外的人證？”顧雨薇倒也真不是沒有腦子，一出口，就直麵要害，說中要點。
隻是她話一說完便見孟氏身形搖搖欲墜，臉色蒼白的像要昏倒一樣。
顧明元氣極，怎麽第一次發現，自家這妹妹愚蠢至此，居然幫著外人說話？眼下情況越來越糟糕了，該怎麽辦呢？
他連忙朝著孟氏使眼色，讓她趕緊裝暈，先糊過眼前的困境再說。
孟氏剛要暈倒，就聽顧芊婉的聲音清脆的響了起來。
“爹爹，你看姨娘的臉色真難看，不會要暈倒吧？婉兒因想著三姐才大病初愈，怕她坐久了身子受不住，所以早早就請了汪大夫過來，此刻正歇在後堂裏，不如請汪大夫來給姨娘把把脈。有病也好趁早治呀。”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但是聽在孟氏的耳裏，卻是那樣的譏諷，擺明了是在說她想要裝暈逃避罪責。
孟氏被看穿企圖，又氣又惱，臉上青白紅交加，難看之極，這個小賤人，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讓自己難堪。
“還是婉兒貼心，那就去請吧。”顧百萬聲音淡淡的傳來。
孟氏卻是一激靈，立即站直身體，也不再扮柔弱了，而是尷尬的笑了笑道：“多謝老爺和五小姐關心，婢妾無事，不用請大夫了。”
汪大夫最是耿直，一向心直口快，所以平時人緣也不大好，但是醫術卻的確不錯，連太醫院首都曾與他把酒言歡，互相探討醫術。
如果讓他把了脈，說出自己什麽事都沒有，那會更讓顧百萬起疑心的。
“果真沒事？”顧百萬目光冷冷看向孟氏。
她的心裏一驚，竟不敢與他直視，隻是陪笑道：“沒事，妾身沒事，不用請大夫了，畢竟這裏在處理家務事，讓大夫瞧見了，不太妥當。”
“算你還知道一點分寸。你和杏兒各執一詞，而當時又隻有你們二人在場。毒，定然是你們二人中的一個人所下，但是雨薇卻相信杏兒，孟氏，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爹爹，明元有話說，三妹當時昏迷不醒，就算她相信杏兒，也隻能說是這賤婢手段高明，迷惑了三妹的心智，並不能說明她沒有下毒呀。”顧明元見孟氏快要被顧百萬問的招架無力，心中一急，也趕緊站出來說話。
他嚴厲的朝著顧雨薇瞪了一眼，顧雨薇這才反應過來，立即急忙說道：“爹爹，女兒也相信這毒定然不是姨娘下的，她對女兒一心一意，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顧雨薇自認為自己是善良的人，既然如此，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無視孟姨娘的淚眼了。
“小姐真是太善良了。”杏兒很適時的上前扶住顧雨薇。
顧雨薇以為她擔心，立即拍了拍她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顧芊婉快要笑抽了，還得拚命忍著，顧百萬都說了，她中毒的時候，隻有這二人在場，也就是說不是杏兒就是孟氏。
但她竟然為了一個虛名，是非不分，糊塗至此。
哎喲，看來想當聖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這果然是件技術活，一般人還真幹不了呢。
隻是……顧芊婉勾了勾薄唇，眼底閃過濃濃的譏諷，不曉得顧雨薇如果知道，因為孟氏下的毒，她從此都不能生育了，還會不會這樣善良如聖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