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願意留下
掌事姑姑翠雲連忙替太後將被子拉拉嚴實，輕聲安慰道：“太後，你別想太多，也許隻是個誤會呢。皇上一向孝順，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翠雲今年也有五十多雲了，從江明月初入宮，就跟在她的身邊，很是忠心。
“哼，他孝順？如果他真孝順，為何不聽哀家的話，不立老四當太子？非要讓那個蠢貨當太子，看看他今天都幹了些什麽事兒，拍馬屁都不會，弄了隻死鳥來，是想幹什麽，是想詛咒我大元國運，快要不行了嗎？”
“太後息怒，這些事兒，您以後還是少操心的好，否則身子又要吃不消了。”翠雲哪裏敢接這話頭，隻能說些關懷的題外話。
好在太後也不是真的想聽她的意見，她隻是想找個發泄的渠道罷了。
她讓翠雲將宮門關上鎖好，然後便將自己榻上的枕頭往旁邊一移，那床板竟然立即翻了開來，露出一條石階通道來。
鳳榻的地道之內，一張簡單的木板床邊，正坐著一位穿著樸素，麵容和太後有幾分相似的老婦人。
她的眼有些花了，此刻正仰起頭來，手哆哆索索的穿針引線，隻是燭火太暗，她怎麽眯眼，那線就是穿偏了。
就在她將線頭放進嘴裏，用口水沾濕擰實，打算再穿一回時，江明月衝了進來。
她甩起胳膊，用力一耳光煽了過去，直接將老婦人從床榻邊煽到了櫃子角邊，嘴角邊頓時裂了，冒出大量的血漬來。
“賤人，看看你兒子做的好事？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江明月說罷抬起腳，又在老婦人肚子上重重的踹了一腳。
老婦人正是江明月同父異母的庶妹江明玉，也是當今聖上大元帝的親娘。
江明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隻是繼續保持著被踹翻的模樣，像是泥偶塑像一般。
好像沒有任何知覺，不會哭泣，也不會喊痛！
江明月氣極，又拿起銀針，對著江明玉的身上一氣亂戳，戳的血珠直冒，直到翠雲來拉，她才停下來喘氣。
“太後，她不過是賤命一條，你何苦為了她，氣壞了自己呢。趕緊把銀針給奴婢，小心傷到了太後的鳳手。”
翠雲低下頭去拿銀針時，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又恢複正常，將銀針從江明月的手裏拿了過來，直接丟到了針線籮筐裏。
江明月被翠雲扶著，走到地道口的地方，還在惡狠狠的吩咐：“今天誰也不許給她送飯，餓上三天，我看她還敢跟我作對！”
“是，太後，您息怒，為這樣的人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值當啊。”
聲音逐漸遠去，趴在地上的江明玉，費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拽著木板床的柱腿，爬了起來。
她癱坐在木板床柱邊，卻是突然咧嘴一笑，那一張嘴間，便可驚恐的讓人看見，她的口中，竟然是沒有舌頭的。
原來她的舌頭竟然早就被江明月派人割去了，難怪剛才那麽痛，她連一聲呼喊都沒有，原來是根本沒辦法出聲。
江明玉的眼中沒有憤恨，更沒有自怨自艾，竟然隻有滿滿的慈愛。
她幽幽的看向頭頂的方向，仿佛透過那些厚重的石板，在想象自己的兒子長什麽模樣？
看這個女人這麽生氣，看來是我的皇兒爭氣了呢？
我的皇兒呀，現在是當今聖上，太後就算再厲害，也不敢把他怎麽樣，最多隻能是拿我，來出出氣罷了。
隻要我的皇兒平平安安的，就給那個女人當出氣筒又如何呢？江明月，你想看著我死，我偏不如你意，我會好好活著，我一定會活的比你還要久！
我會看著你死的！
江明玉張開空洞沒有舌頭的嘴，再次無聲的笑了起來。
不多時，上麵的機關又傳來聲音，太後身邊另一個掌事姑姑紅雲，鬼鬼祟祟的溜了進來，將一些治傷的藥和幹糧塞進了江明玉的床鋪裏麵。
“你自己小心些，翠雲盯我盯的緊，最近我都不能來看你了。你放心吧，皇上挺好的！”紅雲說罷就要走，但卻被江明玉一把拉住了。
她無聲的張了張嘴，不停的用手急切的比劃著，一會指指天，一會指指她自己。
“奴婢知道，您想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對吧，隻是太後現在還在生氣，奴婢溜出來不容易，等改天有時間了，一定來告訴你。我得走了，那些藥都是我從藥膳局偷來的，你就安心使用吧。”紅雲飛快的說完這句話，又沿原路返回了。
江明玉先將那些幹糧掰碎，拚了老命的往嘴裏塞，噎的直翻白眼也不停下，待將肚子填飽後，她就開始給自己傷口上藥。
一邊塗著藥，她就無聲的笑了。
江明月，雖然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麽刺激，不過能看把你氣成這樣，我看到了還真是開心哪。
我祝願你這次被活活氣死好不好？哈哈，江明月，你以為你贏了嗎？你輸了，從頭到尾，你從來就沒有贏過。
顧雨薇被人送回顧家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泡在血水裏，麵色慘白，奄奄一息，已經昏死過去了。
顧百萬恨她自作主張，差點害慘顧家，哪裏還會有好臉色給她。
不過倒底是他的女兒，總不能就讓她這樣死了，便吩咐人直接送去攬月居，再隨便喊個大夫來看看，其它的她才不管呢。
死了最好，省得看著心煩！
與此同時，小桃也收到了香草的口信。
“小桃，你此次功勞最大，五小姐想問你，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不管你是想要離開顧府，獲得自由之身，還是想要去婉居，五小姐都會如你心意。”
小桃低下頭，想了許久，才堅定的抬頭道：“多謝五小姐的恩典，要不是五小姐，奴婢的仇到今天也不得報。奴婢的這條命是五小姐救來的，自效忠五小姐的那天起，就沒想過什麽自由之身。小桃願意留下來，繼續監視顧雨薇。顧明元逃走了，也許會回來找她也不一定呢？”
“小桃，你當真想好了嗎？繼續留下來，可能隨時有生命危險？”香草也有些不忍，以前他們雖然不對付，但是小桃後來所作所為，早已經贖清了之前犯下的過錯。
“請香草姐姐回稟五小姐，奴婢想明白了，決不更改！為了五小姐，就算丟了這條命，小桃也再所不惜！”
“那好吧！你可還有什麽話，想對五小姐說？”香草的神情也很嚴肅，原本她以為小桃肯定會願意來婉居的。
她倒沒想到小桃有這番誌氣，不錯，她從現在開始，真正把小桃當自己人看了。
“如果可以，麻煩五小姐，幫我把自己的父母賣去南洋！”
香草微微錯愕，隨即明白她的意思，看見小桃滿臉苦澀，隧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樣的父母，的確是傷人的，但終歸是你的父母，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他們既然拿我不當人看，我為何要拿他們當父母看，從今天開始，五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這條命就是五小姐的。”
香草見她意誌堅定，便也不再勸了，每人命不同，小桃會變成今天這樣，她那一對活寶父母，也是功不可沒。
顧芊婉果然沒有讓小桃失望，不過兩日功夫，小桃的那對黑心肝父母，就被蓬萊閣的船帶去了南洋做苦力了。
小桃跟顧雨薇請了一天的假，來到自己家那座破房子裏，鄭重的立了兩個牌位，上麵正是她父母的名字。
“爹，娘，女兒寧可，你們是這冰冷的牌位。”她咚的一聲重重磕頭下去，半晌再抬頭，早已經淚流滿麵。
這次的蝴蝶事件，顧芊婉賭對了，但是也讓她看見了大元帝對顧家的殺機。
她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後怕，看來某些事，必須要對老爹坦率的說出來了。
沒曾想，他們父女心連心，就在她準備去身前去雨桐書苑時，顧百萬竟然派人請她前去玉苑。
一進玉苑，就看見昔日熟悉的場地，顧芊婉幻想著，娘親曾在這裏賞花，曾在這裏和父親肩並肩看落日。
“婉兒，你來了！”顧百萬的聲音有些無力，原本如墨般的頭發也好像一夜之間，變得花白。
“爹，你是病了嗎？怎麽神情這樣憔悴，讓女兒為你把把脈。”
“爹沒事，婉兒，你坐下，爹有些想跟你說。”顧百萬有些癡迷的看著顧芊婉，仿佛透過女兒，在回憶妻子的容顏。
“那爹先說吧，女兒正好也有話想跟爹說。”顧芊婉還是上前替他把下了脈，待發現隻是心事鬱積之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還以為是那莫名毒素，再度發作了呢。
“婉兒，你就真的那般喜歡太子嗎？”顧百萬問的小心翼翼。
顧芊婉錯愕一愣，爹怎麽會這樣問，她喜歡太子，她會喜歡太子？她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們之間，哪裏來的喜歡，隻有恨，隻有比山高比海深的恨！
等等……爹為什麽這樣問？顧芊婉猛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好像當時表現出來的，就是真的很喜歡太子的樣子，並且可以為了太子做任何事的樣子。
“爹爹，不用再試探來試探去了。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對麵的是真正關心自己的爹，又不是別人，哪裏需要彎彎繞繞？
她明白顧百萬這般小心的意思，大概是怕傷害了她吧？
可愛的老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