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求放過
“這位公子，你自稱本王，請問你是哪位王爺，皇上的幾位王爺中，好像並沒有你吧？”來福見自家老爺氣兒都喘不上來了，趕緊代替問道。
“剛才婉兒說了，本王排行第九，封號溟王，全名灝溟宣，正是坊間傳言的那個長著陰陽臉，喜歡徒手撕下人，生吃人肉的惡魔。”灝溟宣說罷就轉過頭，朝著顧芊婉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顧芊婉並沒有用讀心術，但奇妙的是，那一刻，她竟讀懂了灝溟宣的弦外之音：我不過是小惡魔，你才是大惡魔，所以我被你給降服了，願終身無悔無怨，甘之如飴的聽從你這個惡魔的差遣。
“你，果真是溟王，是九皇子，你可有身份證明？”顧百萬皺眉問起來。
顧芊婉沒想到自家老爹居然不信，還真怕灝溟宣說不出什麽證明來，沒想到他居然從袖筒裏拿出一枚金黃色的令牌來。
顧百萬和來福一見那令牌，立即從堂前走下來，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竟是免死金牌！
見免死金牌如君王親臨，連顧芊婉都跪了下去。
自灝元慶登基，至今隻發出去兩枚免死金牌，一枚在昔年救大元帝的趙才人手裏，後傳到九皇子手中，保住九皇子一命。
另一枚則是在大元帝初登基時為國有功的南宮世家，現在還在他家宗祠裏供著呢。
“老臣參見溟王殿下。”顧百萬趕緊朝著灝溟宣行禮，他收好免死金牌，親手將顧百萬攙扶了起來：“候爺不必多禮。”
幸好這下子他沒再喊嶽父了，否則顧百萬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來福立即讓人端錦凳上新茶，幾個人重新落座。
顧百萬滿肚子問題要問，如果九皇子真的沒事，坊間為何又有那樣的傳言，如果九皇子真的有事，那現在站在眼前，這俊若天神的翩翩公子，又是何人呢？
他真是一頭霧水！
等灝溟宣三言兩語解釋過來，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隻是宮鬥的受害者。
原來昔年趙才人因為救了灝元慶，一時受寵無限，還得了一枚免死金牌，並且從一個宮婢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才人。
若隻是一個小小才人，他們也不會驚慌，但誰能料到，趙才人隻一夜恩寵，就懷有身孕，並且經太醫診治，懷的很可能還是個龍子。
大元帝歡喜異常，對趙才人也越發好了起來，並且許諾，若生下來的是位皇子，就會封妃。
這則消息一出，後宮便不安寧了，許多人驚慌起來，因為趙才人以前是一名宮婢時，那些地位不高不低的後妃們待她並不是太好，甚至是處處折磨刁難，隻以捉弄趙才人為樂。
他們很害怕，怕趙才人若一朝母憑子貴，真的當上了皇帝的妃子，那他們倒黴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於是他們便決定聯手，一起在大元帝的耳邊扇枕邊風，試圖讓大元帝討厭她，然後又在她孩子身上做文章，將剛出生的孩子臉上塗上那種顏料，讓孩子看起來好像半邊臉白半邊臉黑，似鬼一般，趁機說趙才人是被詛咒的人，讓皇上遠離她，否則也會被詛咒。
大元帝先前被各種耳邊風扇的已經有些擔心，世人會說趙才人身份卑賤的事了，現在居然又生出被詛咒的孩子來，他當然大怒。
沒有把趙才人處死，已經是夠寬仁大義了，隻是頭一次見到那孩子的臉，便感覺如遇雷擊，嚇的他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從此也越發厭棄那個孩子。
趙才人麵臨血崩之際，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再看看懷中的孩子，實在無辜，若是沒有親娘庇佑，該如何在這深宮之中存活下去？
她想到了那枚免死金牌，她給皇上寫了封信，一訴之前救皇上的恩情，隻希望皇上能念在舊情的份上，不要傷害九皇子，哪怕將他遠遠的打發走，眼不見為淨，也不求皇家榮譽，隻要保住一條性命就好。
大元帝當時是想把九皇子摔死，解除詛咒的，但是九皇子的身上揣著免死金牌，他動九皇子不得，但又滿心厭惡，擔驚受怕，生怕這個孩子，會影響到他的國運，會讓他也受到詛咒。
於是便將才剛出生，剛失去母親的九皇子，遣送到了皇城之外，極為偏僻的地方，將一座曾是義莊的宅子，設為溟王府。
還以養病為由，命令九皇子無詔終身不得進入皇宮！
趙才人極為聰明，想到九皇子隻有奶娘在身邊，肯定有許多人看他不順眼，想要害他性命，倒不如就將那則詛咒的話落實了。
說九皇子天生長著陰陽臉，醜陋似鬼，是為了杜絕那些前去打探的宵小之輩。說九皇子生性殘暴，喜歡徒手撕人，是為了震攝那些人。
顧百萬聽完灝溟宣的話，不由長長的歎了口氣：“你也是可憐之人。隻是此事非同小可，老夫隻得婉兒一個女兒，愛的如珠如寶如命根子一般，老夫不想讓她丁點痛苦罪過。婉兒，你先回避一下，我與溟王殿下，要單獨談一談。”
“爹，我不走，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好了，不用避著女兒。反正女兒告訴你，今生若不讓我嫁她，那我就一輩子都不嫁人了。”
“胡鬧，你這孩子！”顧百萬氣的吹胡子瞪眼，這還沒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他不就是想要和灝溟宣聊聊嘛。
“婉兒，我沒事的，這也是嶽父大人對我的考驗，若我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還有什麽資格娶你，你隻管在外麵等我的好消息，我必能說服你爹。”灝溟宣溫柔的拍了拍有些急躁的顧芊婉肩膀，讓她先出去等候。
顧百萬微微點了下頭，眼中滿是欣賞之意。
待顧芊婉出門之後，來福就去門口盯著，防止她偷聽偷看。
不過，顧芊婉可不是偷看，她是光明正大的“看”，正好這雨桐書苑內部，與自己現在所站之地，就在一百米範圍之內。
隻是能看到又怎麽樣，她不會唇語，她聽不到，隻能看見爹的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皺起，而灝溟宣的臉上一直掛著淺淡溫和的笑容。
氣氛看起來不錯，那應該沒什麽事了。顧芊婉這樣安慰自己，但心裏終究放不下心來，無聊之餘，也隻能看看園子裏的花草解悶了。
灝溟宣一直微笑，一方麵是對顧百萬的禮貌，另一方麵，他自然知道顧芊婉能看到這裏麵的情況，這樣表情，也是為安慰她的情緒。
事實上顧百萬說的話，真的讓他心裏一沉。
“溟王殿下，請恕老夫直言，你與小女並不合適，但是小女看起來已經對你情根深種，非你不嫁了。如果你能主動拒絕，提出分開，相信小女就算痛苦一陣子，也會很快振作起來的。”
“不知道顧候爺覺得我與婉兒哪裏不合適？”灝溟宣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也抬起頭靜靜看向他，一點也不怯場，也不高傲，很平淡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天氣。
“難道還用我說嗎，你的身份太敏感了，皇上已經不是喜歡不喜歡你的問題了，而是根本不想承認有你的存在，你去大街上問一問，那些百姓，他們有幾個人，知道世上還有九皇子的存在呢？”
“要不是你有一麵免死金牌，皇上恐怕早就不容許你活在這個世間了。隻是你有免死金牌，可保你一人性命，但是婉兒呢，她可沒有免死金牌，到時候若真是此事傳到皇上耳朵裏，你覺得皇上一怒之下，會拿誰開刀？原本皇上就忌憚我顧家，時時想要將我顧家的財富占為已有，正愁找不到借口呢。”
灝溟宣垂下來的手，一下子在袖筒裏握緊了，這些他當然都知道，他也正在想辦法解決。
隻是他需要時間！
“請候爺放心，我既真心喜歡婉兒，必不會讓她身處險境，你說的這些問題，我都有考慮，我也會想辦法解決的。”
“你要如何解決？”顧百萬嚴肅的問道。
灝溟宣一時無言，那個計劃尚不成熟，他還不能說。
“我知道，這很為難你，但是請你考慮下，我身為人父的難處，婉兒是我和玉娘唯一的骨血，我也不希望她嫁給什麽有權有勢的人，隻希望她能一輩子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但是如果她嫁給了你，恐怕隻會整日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吧，平安難保，快樂更是奢求，先不說名聲好不好聽了，隻說時時還要提防，被人算計。”顧百萬滿臉真誠，眼圖泛紅，語氣之中，已經略帶哀求之聲。
突然顧百萬雙手執大元朝最高禮儀，竟是朝著灝溟宣跪拜了下去，灝溟宣趕緊要扶他起來，他卻搖頭，不肯起來。
“我家小女能得溟王殿下厚愛，原本是她前世修來的福份，隻是老夫隻有這一個女兒，恨不得時時刻刻捧在掌心才好。以前老夫做錯了許多事情，也讓婉兒受了許多苦。但現在老夫明白了，懂得了，老夫更是舍不得讓她受那樣的罪過，怎麽可能還會親眼看著她跳進火坑。所以請溟王殿下，體諒一位愛女之父的心情。請溟王殿下放手吧。”顧百萬一揖不起。
灝溟宣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突出，牙關緊咬，臉上再也無法維持淺淡笑容，臉色冰冷，眼中滿是痛楚：“顧候爺，我說過，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我不會讓婉兒跟著我，一輩子在黑暗中過日子，我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會讓人傷害婉兒半分的。”
“溟王殿下，您與當今聖上的矛盾已經深到無法化解，若真想重新走入光明，那麽隻有一條路，就是取而代之。但您溟王殿下，在朝中要人脈沒有人脈，要兵權沒有兵權，您拿什麽去跟四皇子六皇子比呢？您有沒有想過，您所說的解決辦法，比您現在的處境，更加凶險萬分，一個不慎，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呀。還是說，您已經有十成的把握了嗎？”
灝溟宣臉上顯出一絲失落頹唐，微微搖頭道：“顧候爺所猜，雖不是太準，但也相差不遠，你說的對，是我太自私了。本王並沒有多少把握，何況還缺少幾樣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