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人心浮動
自從去年的送仙典儀之後，璃月便名正言順地走入了人治的時代。
從那之後安燼的心中便一直隱隱擔憂，當唯一的標準，注定的權威，衡量一切的基石的岩王帝君也從璃月消失之後，進入人治的璃月是否會陷入迷茫和墮落。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七星們都幹的很好。
沒錯，即便是開陽星也是如此，安燼雖然沒有履任，但是卻委派了自己的全權代表來處理日常事務，也將自己參與重大會議的表決權贈予給了刻晴，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安燼確實很完美地發揮了他的作用。
但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又重新點燃了安燼的擔憂。
時間是阿七商隊出發後的第七天，一個人來到璃月港並且找到了妙妙屋拜見安燼。
“你們說，想讓我幹啥來著？”安燼顯得有些煩躁。
來者則是畢恭畢敬地表示：“不是讓，是請求，您是七星，我們那裏能使喚您呐。”
“可是你們確實想讓我幫忙辦事，對嗎？”
“是，當然，就結果而言，是這樣的，但是我們絕對沒有這麽意思，我們最多就是，合作共贏互惠互利。”
安燼覺得可笑：“互惠互利？你們能帶給我什麽利益？”
使者假笑著說：“我聽說，開陽星從去年開始就開始收購一種名為原石的寶石，這種寶石雖然稀有，但卻是直接來自於星空之中，所以世界各地都有出產，單價不高，卻十分難以收集，而我們呢，恰好就有這方麵的優勢。”
“什麽優勢？”
“我們人多。”
安燼看著這個使者，沒有說話。
他們居然號稱自己人多？沒道理，完全沒道理。
就安燼的了解來看，璃月的情況應該不是很糟糕才是，但這個人為何如此的囂張呢？
也許是自認為看出了安燼的猶豫，使者輕聲地說道：“難道您就不想做一個真正的實權七星嗎？
我們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您天然就應該掌握那個位置的所有權力，可是現在呢，您甚至將之際屬於七星的權利托管給了凝光和刻晴她們兩位，想必這就是您對於她們扶持您成為七星的回報吧？
但是您想一想，權力這種東西，多是一件美事啊，自己掌握，難道不好嗎？如果你想，我們都會全力地幫您，怎麽樣，隻要您說句話，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安燼被說地哭笑不得，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置身之外的想法放在了外人的眼中居然成為了權力鬥爭交換的結果。
隻能說，人和人之間的思維模式是有很大區別的，一部《紅樓夢》，經學家看到《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到纏綿……
隻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有些人的腦子裏全是法術勢和權謀鬥爭，於是他們眼中的世界便充滿了勾心鬥角。
不可否認的是，世界上當然存在權謀，當然有勾心鬥角，然而，大部分時候，都沒有他們想象地那樣充滿了精心的算計，那樣太累了，哪怕是完全的政治生物，也不會有這種精力。
安燼看著這個神神秘秘的使者，表笑著問道：“隨時為我赴湯蹈火？誰為我赴湯蹈火，而誰又準備借著七星的名號去吞食利益？你們？你確定你說的你們裏麵，有那些準備赴湯蹈火的人嗎？”
“您真是說笑了，如果沒有，我還站在這裏和您談什麽？”
“那麽，你願意為我去赴死嗎？”
“您還是說笑了。”
“哼……”安燼有些喪氣，這都是些什麽牛鬼蛇神，這才不過一年，就都跳出來了？就這麽沒有耐心嗎？
“您還在擔心什麽？如今呐，可是人治的時代，這人呐，若不為己，天誅地滅呀。”
“好，我問你，找人合作，總該展現一下自己的誠意吧？七星的名頭我是有的，不過你們呢？你們的誠意在哪裏？
你們拿什麽保證我能夠順利地完全接受開陽星的權力，而且還能在天權和玉衡的反擊下保全自己呢？
你們又如何才能在強勢的天權和玉衡的掃視下存在，還能積蓄力量呢？如果你們不能證明這些，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人是要相互尊重的，這位先生。”
使者微微欠身，說道：“是我們的疏忽，那麽請容許我介紹一下，我是洪波，是璃月港中的一名無名小吏。
但是我們之中卻又不少八門之中的資深大佬，當然，我不能透露他們的名字，不過我們還有相應的外援，盜寶團大姐頭胭兒您聽說過嗎？我們便有所合作，當然，還有愚人眾。”
“你們還敢勾連愚人眾？”
“你要知道，愚人眾可是我們璃月內部僅次於七星八門的存在，想要辦成事，怎麽可能不需要他們的協助？”
“所以說，你們還勾連了愚人眾，難道公子沒有告訴你們，我的真實身份嗎？”安燼喪失了耐心，扯虎皮拉人頭都搞到他這裏來了。
“公子？”洪波沒有想到，“難道您有什麽特殊的身份嗎？”
安燼微笑點頭，“對啊，我也是居住在璃月的仙人之一，現在明白我為什麽不怎麽去做開陽星的工作了嗎？”
“什麽？”洪波急了，立刻就想要跑。
但下一秒，他就被安燼隔空拘在了原地。
“走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人。”
安燼找了一個繩子，將他綁起來，提著走到了總事務司。
果然有人認出了洪波，他是總事務司旗下的一個幹員，業務能力十分出眾，甚至名字都已經出現在了小雨的擬提拔名單上。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能稱為那個地下組織的成員，隻可惜，要被一網打盡了。
小雨非常重視這個案件，刻晴和凝光親自坐鎮，花費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將所有蛀蟲全部挑了出來。
問題居然出在了天璣星甘文子旗下的一名幹事湯洪文身上，因為璃月的架構設計不是那麽合理，因此，司法和監督權是由一人代掌的，所以文丁子便將自己監督整個璃月運行的權力下放給了貌似忠良的湯洪文，然後這位老兄便知法犯法暗中勾連，妄圖謀取私利的同時還能更進一步。
文丁子大為光火，感到非常丟臉。居然還有這種事？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當麵與湯洪文對峙。
誰成想，湯洪文卻絲毫沒有愧疚的樣子，大言不慚地說道：“帝君他老人家都沒有了，你們憑什麽管我？璃月是帝君的璃月，帝君走後，璃月變成人治了，難道你們就沒有給自己撈好處了嗎？我是暗中獲取利益了，怎麽了？允許你們明著來，就不讓我暗中來嗎？我有什麽錯？”
這一刻，七星感受到了深刻的無奈。
過去不是沒有這種事，但，過去還有一個帝君盤坐在眾人的心頭，成為那個獨一無二，不可置疑的法條和絕對的權威，帝君的旨意可以直接下達給每一個人，而從來都不會有人去質疑。
然而在這個新時代中，帝君卻遠去了，那麽，璃月究竟要靠什麽將所有人緊密團結？帝君遺留下來的慣性總有一天會走向終點，那時，貌合神離的璃月究竟應該如何繼續存在呢？
湯洪文的出現僅僅隻是一個開始而已，在這個強調自我、自由和私有財產的時代，裂痕應該如何修複呢？
“今天我們在這裏處理了一個，明天還會出現更多。”刻晴擔憂地看著湯洪文的屍體，問道：“我們要怎麽做，才能防止這種人出現？”
順便說一下，湯洪文不是因為貪汙被處死的，而是因為叛國，因為他秘密與愚人眾接觸。
凝光搖頭：“多吃多占，是人類的本性之一，我們隻能想辦法讓他們不敢吃不敢占，但這次的湯洪文卻恰恰就是負責監督的人……”
一個正在運行的複雜係統，出錯是很正常的事情，怕就怕在沒有糾正機製，怕就怕在糾正機製失靈。
比如我們日常使用的電腦係統，看似平靜，運行順暢，然而如果你打開日誌，就會發現，裏麵密密麻麻全是各種各樣的報錯記錄。
正常的生物軀體，不是沒有癌細胞，而是免疫係統能夠順利查出它們，消滅他們，然而一旦衰老之後，免疫係統的運行出現麻煩，那麽各種疾病就會如期而至。
“有什麽辦法能夠找到絕對可靠的監督人員呢？”
安燼覺得這件事似乎並不是那麽棘手。
“我們，為什麽不去請仙人們呢？”
“什麽？”其餘七星大為震撼。
“等等，我們不是已經進入人治時代了嗎，難道我們還要退回過去的古典時代？”
安燼搖頭：“這種時候，就算是我們想要退回到那個年代，仙人們也不一定肯幹，所以我認為，璃月的絕大部分工作，還應該是七星八門的任務，但是檢察權能不能交給仙人們？”
仙人和凡人之間沒有過多的利益糾葛，不會被收買，超然物外，更不會被權力壓迫，因此，對於璃月而言，他們絕對是完美的利益第三方，他們隻會站在璃月和公平正義的角度思考問題，不會被任何的利益集團俘獲。
這一次，所有人都心動了。
什麽叫做具有璃月特色呀？明明有那麽多一天天屁事沒有的仙人，為啥就不能讓他們發揮一下餘熱呢？
安燼突然覺得，自己的境界好像又提升了那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