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縣城之行（一）

  這天，李修去村裏借來了牛車，要帶著周蓮去縣醫院看看，本想騎自行車去的，不過周蓮還想去廢品收購站再搜羅些書什麽，再說還得帶著李老二，騎自行車不方便，李修趕著牛車帶著媳婦老爹到醫院裏，周蓮讓李修帶著李老二去找醫生，她自己去，李修不同意，直接去找婦科醫生，安排好媳婦，才領著李老二去了內科。


  周蓮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著B超檢查，就看見麵無表情的李修領著有些膽怯的李老二從內科走出來，這是很嚴重，趕緊起身迎上去，李修見了疾步走過來扶著她，有點生氣的責備她：“你慢點啊！急什麽呀，來坐好了，”


  “我沒事，醫生怎麽說？嚴重嗎？”周蓮沒在意他的語氣，有些著急的問。


  李修輕飄飄的看了他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氣管挺嚴重，沒有肺癆。”


  “啊，不是說是癆病嗎？弄錯了，那爹也咳嗽的很厲害啊！”周蓮有點傻眼了，上輩子公爹在明年春上就沒了，不是說是肺癆過世的嗎？

  “哦，弄錯了，是氣管不好，抽煙抽的太凶，藥不對症，再繼續下去，咳嗽狠了，氣管破裂大出血，神仙也難救，”李修狠狠的抹了一把臉，麵無表情的說，那真是他親爹，或許上輩子就是抽煙抽死的，這麽多年再加上上輩子，他兩輩子的憋屈，很大原因就是他爹病弱去的早，很早之前他就說過，咳嗽的那麽厲害，把煙戒了，怎麽說都不聽，嗬嗬，他走了倒是幹脆，逼得他撐起本不該他來承擔的責任，他也不是推卸責任，上輩子弄得妻離子散他要負大部分責任，可是他爹要是好好的，他也不至於錯的太離譜！

  “那我以後聽醫生的話，把煙戒了，你就別生氣了啊？”李老二低著頭小聲的說。


  剛才醫生說咳嗽是煙抽的太凶的緣故，兒子的臉色刹那變得很難看，他都不太敢看了，兒子脾氣暴躁，生氣了很可怕，可再生氣都沒這次這麽嚴重。


  “以前我讓你戒煙，你不聽，我讓你去大醫院檢查檢查，你不去，爹，這麽些年，從六歲到22歲，十幾年了，我很累了，現在醫生也說了，你把煙戒了，再吃半年藥就能調理好，你還不到50歲，年齡也不大，以後老宅子的事別找我，你自己生的孩子你自己負責任，和我沒關係，除了生老病死都別找我，讓我消消停停的過舒心日子行嗎，你生了我一場，就當是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可以嗎？爹。”李修說到最後有些無力了，真是坑兒子的爹，以前聽說坑爹的兒子，他可好，無意識坑兒子的爹，有意識坑兒子的娘，他是哪輩子欠下的債，攤上這麽一對爹娘。


  “老大啊，爹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沒幾年的活頭了，就想把你弟妹他們都安排好，就想著你是長兄，又能幹，就想著.……”


  “我知道，沒怪你，我就是累了，心也累了，現在都好好的，我也有媳婦有孩子了，讓我和自己媳婦孩子消消停停的過個舒心日子吧！老宅子裏的所有人就沒一個善茬的，就我媳婦這樣的，到她們手裏都走不過一個回合，我總得為我媳婦孩子打算打算吧！你為你的媳婦孩子，我為我的媳婦孩子，我理解你，你也理解理解我，你身體好了，想做什麽都可以，我也分家了，就這樣吧！”李修直接打斷自己親爹的解釋，誰的媳婦孩子誰心疼，解釋再多也不能忽略已經發生的事，傷害都造成了，感情也消磨殆盡，就這樣遠遠的各自安好吧！


  李老二看著兒子淡漠的眼睛，習慣性的伸手摸煙袋，看看兒子麵無表情的樣子，訕笑的又放下了手，就這樣吧，再強求怕是走了兒子都不會扶棺打幡，低下頭輕輕的說：“好，你和兒媳婦好好過日子，老宅子那有我，”看了兒子無動於衷的表情繼續說“你娘你弟妹她們有我，我不讓她們去插手你的日子。”


  看著兒子和兒媳婦被醫生叫到檢查室，李老二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他的兒子，最重情重義的兒子，終於被逼的徹底離心了，其實他都明白，自己婆娘的偏心和算計，還有自己的縱容，其他孩子們的自私，一步一步的把家裏的長子長兄逼的忍無可忍了，分家的時候就應該明白的，是他自欺欺人的以為長子隻是別扭置氣，那時兒子是徹底的死心了吧，在那之後，所有的事都不讓家裏摻和，就連結婚行禮，都是和大哥三弟他們一起受得禮，兒子那時就防備了吧，防備著已公公婆婆的身份拿捏兒媳婦，李老二慘然的笑笑，兒子對他大爺三叔的敬重比對他這個當爹的要敬重多了，抬手擦去臉上的眼淚，罷了，由他去吧！

  李修傻笑著扶著周蓮從檢查室出來，閨女，是閨女回來了，醫生說預產期是臘月底，閨女長的很好，繼續保持下去，媳婦閨女都會好好的。


  李老二看著笑容滿麵的兒子，趕緊問“看見了這是，是男孩？”看著兒子瞬間變了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繼續問“是女孩？”


  李修斜眼看了他爹一眼，小心的扶著周蓮往外走，溫柔的說：“媳婦，你看醫生也說了，不能挑食，要不閨女在你肚子裏就遭罪了，”是女孩啊，不過兒子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李老二偷瞄著兒子，這一會笑，一會拉著臉的。


  李修無奈的看了一眼他爹，自個今兒高興，不和他計較，“別亂想了，是閨女，是個漂亮的小閨女！”李老二看自己兒子是真高興，放下心來說：“女孩好，先開花後結果！”


  李修撇撇嘴，算了，和他說不清，小心的把媳婦扶著坐上牛車，把給他爹開的一大包藥也放好，等他爹也上車坐好，趕著牛車興奮的說“媳婦，咱們先去吃飯啊，吃完了你想去哪裏就帶你去哪裏啊！”


  半天沒言語的周蓮笑著應著，她也很激動，可看見自家男人在醫生那兒的舉動，心裏暖暖的，就連醫生都羨慕她找了一個好男人，是啊，一聽是個閨女，那高興勁可不摻假，一個勁的問醫生，他閨女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一看就很可愛，弄得醫生都不知道怎麽和他說，四個月胎兒怎麽看出可愛來啊！


  還一個勁的問，吃什麽對媳婦和孩子都好，現在能有什麽吃的啊，這又不是以後，可現在的醫生也真是負責任，雞魚肉蛋水果多吃點，別補的太過就行，看他認真聽的樣子，和他在家翻看那些舊醫書的樣子如出一轍，兩輩子都疼孩子，更沒有時下男人重男輕女的老思想，閨女兒子都放手心裏疼著，閨女更甚，兩輩子都是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