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機智
趙氏氣得不輕,怎麽鬧騰她本來無所謂,殃及到他那可憐孫兒的牌位,她豈能這般輕易放過,當即將一個茶盞扔在了邱氏腳邊,嚇得她驚叫一聲。
“好!既然你要一個人受著,那就拖下去打上二十棍子,罰半年月例,你可服氣!”
邱媽媽一時愣住,二十棍子?半年月例?老夫人一向待下人們寬馳,這樣重的處罰,曆來少有。
門外的沁珠聽到,哭著跑進來跪地磕頭求饒:“老夫人,是我的錯,求您別罰我娘罰得這麽重,她年紀大了,受不住的!您還是打我吧,我錯的,我曉得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趙氏閉了閉眼,沁珠是她從小看著長大,較一般的丫頭是嬌慣了些,倒也是個聰明有眼力見的,不然當初也不會把她送到宋珩的房裏。
趙氏歎了口氣,“那你們母女兩個就一人打十棍子,拉下去吧!”
外麵夏媽媽立刻叫了幾個婆子進來,把她們母女拉了出去。
趙氏下了羅漢榻,親自把傅芸扶起來,接過她手裏抱著的破碎牌位,眼淚也跟著啪嗒啪嗒往下掉。
“祖母,您別哭了,都是芸娘的錯,芸娘也該罰!”傅芸也跟著掉眼淚,她倒不是在做假,從小最見不得那些傷心的人和事,見到別人哭得傷心,她也跟著哭。
“珩哥兒……我的珩哥兒……”老夫人跌坐回去,閉上眼睛,全是那孩子的音容笑貌,捂著心口,那眼淚就順著滿是皺紋的臉頰往下滾,剛剛在旁伺候的小丫頭見狀都上前來安慰:“老夫人,您別哭了,您這眼睛再哭,就真的壞了。”
說話的丫鬟名叫詩蘭,是老夫人身邊年輕丫頭裏邊,最伶俐最頂用的。
詩蘭看老夫人哭得傷心,自己也跟著哭,一時間,屋子裏幾乎哭成了一片。
傅芸沒想到老夫人能傷心成這樣,暗暗裏有一絲懊悔,為了對付那兩個仆婢,弄得老人家哭成了淚人。
夏媽媽把那對母女帶下去交給管事的媽媽處置,自己心急著屋裏的老夫人,折返回來,就聽到滿屋子的哭聲,打了簾子進來,“哎喲!老夫人,快別哭了,那無為真人不是說了嗎,這珩哥兒尚在陽間呢,你這樣哭,可不得折損了他?”
傅芸也趁機說了一句:“是啊,祖母,這牌位碎了,說不定是個好預兆,既是活人,哪用得著什麽牌位?碎了便是他要回來了吧!”
這兩人的話果然有效,老夫人立刻止了哭,詩蘭去外頭喚小丫頭打了熱水來,擰了個溫熱的麵巾給老夫人仔細擦著臉上的淚痕。
老夫人點頭道:“明日,明日去一趟白雲觀,再找那無為道長算上一卦!芸娘,你也跟著,一道兒去,叫那無為真人幫著算一算,看是不是珩哥兒要回來了。”
“好!好!明日去一趟!”夏媽媽坐在腳踏邊上,替老夫人捏著腿,又看了傅芸一眼,意在讚賞她剛剛的機智。
一屋子的丫鬟仆婢哄著老夫人,傅芸趁機把那碎牌位收起來,找了個機會告退了。
回了漱玉軒,傅芸立刻把霜草霜晴兩人叫進屋裏,從匣子拿出兩個五兩的銀錠子,給她們一人一個。
這兩人在府裏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例,一個月才一兩五錢,五兩銀子抵得上她兩三個多月的月例,兩人一開始不敢收,傅芸塞進她們手裏,說隻要她們對她忠心不二,往後給她們的賞錢隻會多不會少。
霜草與霜晴原本在夫人那裏,連夫人的房門也不容易進,這位主子雖前途堪憂,但目前來說,並不比府裏別的主子差,可以說,還要更好些。
因為她身邊唯一一個親近的丫鬟燕兒呆呆笨笨的,難堪大用,除了朱媽媽,身邊並沒有得力的丫頭。
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誰能知道誰的明天會是怎樣?
單就對付邱媽媽和沁珠這對母女,這位主子的做法就夠叫她們二人佩服,二少爺雖沒了,她總歸是八抬大轎抬進府來的,往後即使老太君不在了,誰也不能一句話就把人趕走,將來世子爺繼了國公爺的位置,她養的嗣子總能蔭個官來當當,這誥命不就指日可待了?
二人收下銀子齊聲道謝,傅芸又說:“今日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事實真相就是那邱氏母女二人撞倒的牌位,到了夫人那裏,也是這個說法。”
霜晴忙表忠心:“二少奶奶請放心,這事絕不會再有第二個說法!”
“好!過幾天我會跟那管事嬤嬤說一聲,將你們提為一等丫鬟,平日的月例吃穿用度都不少你們半分!”
二人喜出望外,又是一通誠懇致謝,拿著銀子歡喜地退出房裏。
當時做這出戲是臨時起意,朱媽媽還以為真是沁珠撞倒了牌位,並不知這其中還有內情。
傅芸又把朱媽媽叫進房裏,把事情的內幕說給她聽,朱媽媽越發地覺得她是個聰慧的孩子,自己到她身邊,是來對了。
傅芸另有隱憂,“朱媽媽,霜晴和霜草那兩個丫頭是夫人那邊的,夫人手裏拿著她們的賣身契便是她們的短處,暫時雖叫我拿銀子封住了嘴,想要與我一條心,還是很難。”
朱媽媽點頭,“我原先在老太君那裏,手底下管過幾個小丫頭,有兩個我覺得還不錯,改日去老太君那裏提一提,把她們要過來,燕兒我看還是不要留在這兒為好,她若留下,不被別人生吃了,也會給你惹來禍患。”
傅芸也正有此意!隻不過那一年她被困於莊子上,得虧了燕兒細心照料,不離不棄的陪伴。
燕兒與她同歲,眼下若是把她嫁了,也是嫁得,隻她得為她尋到一個好的人家,叫她後半輩子平平安安無憂無慮地度過。
朱媽媽看得出來她很維護燕兒,便又道,“二少奶奶,此事也不必操之過急,先留心看看,奴婢也幫著打聽問問看!”
傅芸點頭,確實不能操之過急,要是不小心把她推進火坑,好心辦了壞事,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