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婦人管那麽多做什麽
宋珩偏頭看她,這妒意是半點不遮掩啊!
沁珠咬著下唇,低頭拿著藥膏,沒動。
宋珩道:“沁珠,你先出去。”
她這才放下藥膏,行了禮退下。
傅芸心頭火又在燒,站在那兒斜眼睨著床上的人,嘴裏哼笑:“怎麽,我說話還不管用了?”
宋珩歎了口氣,“我都這樣了,你還跟著丫頭吃醋較勁?”
“國公府不是最講尊卑的嗎?我為主她為奴,她不肯聽我的令,你這是護著她?”
宋珩不打算與她較勁,“你想怎麽處置,隨你!”
“喲!聽你了你這口氣,我還敢處置嗎?”
宋珩依然沒跟她拉臉,好聲好氣,“你看看我這一身的傷,該用什麽好口氣與你講話?”
她這才轉了個彎,“怎麽弄的?”
“你先別問了,你把人趕跑了,就這麽把我晾著,像話嗎?”他笑了笑,“過來,幫我上藥。”
她走過去,坐在床沿,拿起藥膏,用手抹了,在他背上,不輕不重的抹了幾下。
宋珩嘶了兩聲,“輕點兒……很疼的!”
“你這傷我沒猜錯的話,是祖父賜的吧?”她暗自在心中揣摩了半天,又接著道:“外院月華苑走水,死了的那個小廝是你昨日帶進府裏來的,那場火,不是意外,對不對?”
宋珩怔住了,扭頭看她。
傅芸依然抹著藥膏,下手不輕不重,他沒再叫喚了。
看來,是猜對了。
早知如此,她昨日就該出聲,不要他把人帶進府裏來。
“你還有龍陽之好?”她又問。
這次宋珩立即回答了,“沒有!”
“沒有那你為何昨日夜裏一夜未回,也不叫人來帶個信,你在哪兒?和誰一起,做了什麽?”
“你別問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一婦人,管那麽多做什麽,下次有事不能回來,我會事先叫人來傳話。”
傅芸一聽他說什麽婦人別管之類的話就來氣,手上抹著藥膏給他重重來了一下。
宋珩嘶地一聲,斜眼瞪她。
她放下藥膏,“好了,藥已經抹好了,你不肯說,那我不問就是。”
宋珩也不知道為什麽,挺喜歡跟她閑聊,怕她不高興使小性子不理他,又說:“這幾日我禁足在家,哪兒也去不了,你沒事就來兒陪著我解解悶,說說話。”
傅芸說,“行啊,不過那沁珠,你最好別再叫她進來,如果可以的話,把她打發了吧。”
宋珩嗤地笑了,“你這小妒婦,打發了她,祖母那兒指不定得派誰過來,別自討煩惱了,我不叫她進來就是了。”
他說得也有道理,隻是這沁珠,她看著就心煩,有事沒事在院子裏晃蕩的時候更煩。
傅芸起身要去洗手,宋珩又叫道:“先別洗手,我背上有點癢,你先幫我撓撓。”
傅芸才不肯過去,“癢,就說明傷口在愈合,不能撓,二爺你且忍忍吧。”
宋珩心知她這是不滿意,心眼小著,也不強求,“好好,那我就忍著。”
連著兩天,傅芸早上去給祖母請安,趙氏依然是不怎麽高興,隻問了問宋珩的傷勢,對於府中失火致人死亡之事,諱莫如深。
從祖母那裏出來,準備回漱玉軒的路上,迎麵遇上宋淳帶著甄姨娘。
傅芸遠遠給他蹲了一禮,打算和朱媽媽一起離開,宋淳卻走上前來,裝得一本正經,“二弟妹,我二弟他現在傷勢如何了?祖父也不許人去探望,你跟他說一聲,我會勸著祖父,等祖父氣消了,就去看他。”
距離祠堂失火過去有段時日,他的傷一好,成了府中孝義當先的大少爺,那個膽小怕死,卷銀子跑路的大少爺已經沒人再記得了。
做父母長輩的都是這樣,對子孫身上的缺點可以選擇性的視而不見,有那麽一點點優點,四處宣揚。
傅芸瞟了他一眼,回道:“勞大哥關心,已經好了許多。”
宋淳點頭,“你跟他說說,叫他好好養傷,不要思慮過甚。”
傅芸回道:“好!我會轉告他。”
宋淳離開後,傅芸又轉回頭瞧了他一眼,他身邊的甄姨娘也正好回頭,朝她笑了笑。
她一度懷疑,祠堂失火那次,極有可能那火就是他親手放的,目的就是想用這苦肉計,得到家中長輩的憐惜和原諒,顯然,他的目的都達到了。
回到漱玉軒,傅芸去東書房看宋珩,他的傷口已開始結痂,再等個兩天,疤痂裏麵長齊全了,就能起身活動。
她告訴宋珩,遇到他大哥宋淳的事情,宋珩愣了下,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宋珩被禁足,這兩天幾個堂兄弟也曾特意托人來轉告她,讓她告訴宋珩,他們的關心。
宋珩也都一一有禮貌的讓她帶話回應,唯獨自己的兄長,他竟還沒什麽表示。
傅芸突然想到了宋淳身邊那個甄姨娘,如今楊氏不在府中,她倒是顯得容光煥發。
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節,傅芸打聽到甄姨娘在西跨院裏跟幾個小丫頭在撲蝶,帶著青鳶想去會會她。
甄姨娘看到傅芸,上前來給她見禮,拿著一個大琉璃瓶在她麵前炫耀,她抓到的一大瓶子彩蝶。
傅芸雖覺得這種行為極其無聊,還是很給麵子的讚揚了兩句。
甄姨娘似乎也看出她不的屑,讓丫頭拿了個小罐子過來,又將傅芸的手拉過來,把小罐子裏的蜜糖塗在她的手背上,再將琉璃罐子打開,裏麵的彩蝶爭相飛出來,卻不急著離去,在傅芸兩手邊翩翩起舞。
“……”傅芸還是無語。
甄姨娘笑說,“二少奶奶是不是覺得很沒意思?哎!我們長年困在這院子裏,除了做這沒意思的事情,還能做什麽?”
傅芸問道:“你沒來這兒以前,最想做什麽?”
甄姨娘噗呲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抬頭看天,無限憧憬,“我沒進國公府以前,最喜歡看皮影戲,整日裏鬧著要兄長帶我去看。那時候最大心願就是有一天,自己去弄個皮影戲班子,想什麽時候看都可以。”
“那現在最想做什麽?”傅芸又問。
“現在……”現在她隻想離開這裏,可惜,不敢說出來,“現在沒什麽想做的了。”
傅芸喚了下首站著的青鳶和甄姨娘的兩個丫頭去打水來,她想把手背上粘糊的蜜糖洗掉。
趁著沒人,她問甄姨娘,“大前日夜裏,月華苑失火的頭一天晚上,大少爺在哪兒,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