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場鬧劇
宋瑞還認得他母親,聽了她這話,表情驚恐地道:“母親!那不是妻,那是妖精,會害人,不能要!不能要的!”
三老爺宋仁尚板著一張臉,對錢氏道:“說那麽些做什麽?把他嘴給堵上就是了。”
有丫頭那了塊紅色布巾過來,小廝立即塞進了宋瑞嘴裏,讓他說不出話來。
賓客們大多一副看好奇看戲的神情,錢氏覺得沒麵子,趙氏發了話,她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兒子腦子不清楚,跟他說什麽也是白說,便對那禮官說道:“既吉時已到,開始行禮吧。”
禮官剛要唱禮,宋瑞也不知哪裏來的洪荒之力,竟掙脫了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廝控製,將身邊的新娘推倒在地,扯掉嘴裏的布巾,大喊著有妖精,又撞倒好幾個賓客,衝出了喜堂。
今日是娶親大喜,大門還敞開著,宋瑞接連放倒了門口好幾個小廝,穿著大紅衣,大喊大叫有妖精要害他,一路就這麽瘋瘋顛顛衝出了大門。
屋裏眾人回過神立刻出去追趕。
傅芸急忙與兩位全福夫人一起去扶被宋瑞推倒的新娘子,此時在偏廳裏的張家送親的人聽到這動靜也跑了出來。
“二妹,你沒事吧!”
新娘的娘家人推開眾人,將新娘扶起。
傅芸一抬頭,看了那人一眼,心頭頓時一空,這人竟是張季歆?
原主從小與張季歆定親,見過幾回麵,常有書信來往。退親以後,這張家人好像是又回了餘杭一段時間。
張季歆家中並無姊妹,他口中的這個二妹,應該是堂妹吧。
她想起新娘子剛進門的時候,有道目光盯著自己,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現在想來,那人可能就是他。
她正愣著神,就見那新娘子扯了蓋頭,推開眾人,滿臉是淚的提起裙擺朝喜堂外跑了。
看到她的臉,傅芸想起來,那日去白雲觀的時候,躲上她馬車的女子,不正是這新娘子嗎?
屋裏亂做一團,三老爺宋仁尚親自帶了人出去追兒子,錢氏在屋裏急得團團轉,見新媳婦也撒腿跑了,急忙喊道:“快快去把她追回來,別叫她到處亂跑。芸娘,快呀!叫丫頭們看住她。”
錢氏雖慌張,心中倒也明白,她曉得這姑娘不願意,她要是在府中尋了短,這還能了得。
傅芸也是從未遇到過這種場麵,隻得帶著青蘿跟著追出去。
今日辦喜事,府中的仆婢大多集中在前後院,那姑娘沒敢朝人多的地方跑,聽幾個丫頭說,是往後花園子那邊去了。
傅芸帶著好幾個丫頭一路提著裙子追趕,待她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丫頭渾身濕透了把那一身紅衣的新娘從荷花池裏朝岸上拖。
看到新娘子嗆咳,她也鬆了口氣,讓幾個丫頭把她帶回院子邊的罩房裏,擦洗一下,換身衣裳。
待衣裳換好,傅芸推了門進去,想勸說安慰兩句,看到那姑娘冷冰冰地坐著,眼神凶狠不甘,見她進來,大聲吼道:“死也不能死,非得要我活受罪,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麽?”
傅芸站在那裏看著她,突然詞窮,答不上話。
幸好這時,自己的婆母鄭氏,包括另外三位嬸嬸,還有她張家送親的女眷一起趕來了。
沒有人能說服這個姑娘,要麽是威脅,要麽是談利益談條件,傅芸也不想聽,朝她們行了禮,幹脆退出來。
跑了一路,出了不少汗,急於喝水,傅芸帶著青蘿準備回後院,找個冰碗吃一吃,半路上,突然被攔了去路。
青蘿嚇了一跳,忙上前攔在了傅芸麵前,“張家公子,這位是我們國公府二少奶奶,還請你以禮相待。”
這裏是後花園,石子小路兩旁種的是茂密的修竹,選這條路回內院,是因為此時太陽正大,這裏沿路有竹蔭,不會那麽熱。
幸好此時沒有人經過,這個張季歆瘋了不成,竟在這裏攔她。兩人以前那些過往早就是過眼雲煙,再見麵就該裝不認識才是。
張季歆朝著她們行了個深深的揖禮,抬起頭,目光越過青蘿看向傅芸,說道:“二少奶奶,我乃是素心的堂兄,今日送親來到府上,見此情形,心中難安,若二少奶奶往後在府中,能照看素心一二,將不勝感激。”
他這話說得很客氣,但身份不對,仍舊顯得十分唐突。
傅芸冰冷答道:“張公子,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作為兄長,憐愛姊妹之心可以理解,今後若有照應得上的地方,我自當照應她,還請張公子速速離開此處。”
張季歆頓了一會兒,方才側過身讓路,傅芸立即帶上青蘿快速離開。
回到內院後,傅芸再沒往前院去,主要還是怕再遇上張季歆,隻聽得宋瑩後來又說宋瑞被找回來了,重新被人押著與張素心完成了拜堂。
這一回,慶國公府三房長子成親,著實是現了一回眼,三十多個家丁連著追了他五條街才將宋瑞給追回來。
宋瑞瘋癲之事,徹底在上京城內炸開。
原來被休的高氏和高家人,也算是出了口惡氣,任你慶國公府再有錢有權,這瘋子,他就是個瘋子,幸好自己家女兒早早脫離苦海。
病了有大半個月的老太君近幾日已有明顯好轉,宋瑞成親發生的這一幕鬧劇沒有人敢告訴她,都撿好聽的話來哄她。
老太君著實是高興,急著想見見這位張家的姑娘。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又齊聚在怡寧居裏,等著張家姑娘來認親。
傅芸和宋珩早早趕了過去,備好了禮品等著。
這回仍是朱媽媽親去三房那邊將人給接過來,畢竟那宋瑞還瘋著,雖然大家都盼著他娶了親,睡上一覺,能再變回從前那個宋瑞,但事實是,他依然還瘋著,沒有絲毫改變。
朱媽媽帶著張素心進了正廳裏,老太君笑眯眯地看著她踏進來。
張素心一張臉慘白而憔悴,神色也是冰冷,進來後,盯著上首的老太君看了一眼,漠然地又掃視了一圈,方才跪下給老太君磕了個頭。
“張氏素心拜見老祖宗!”她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