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敵人是誰？
馬汀納茲的問題並不複雜，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都會產生一樣的想法。畢竟實實在在的東西，真真切切的成果都擺在了眼前，很難讓人看到隱藏在其中的問題。
亨利搖搖頭，並不想說出自己現在的猜測。因為如果摩根家族真的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那麽目前為止這僅存的一點點希望就真的破滅了。
但是這剩下的人裏，還有一個眼界足夠高，頭腦足夠靈活的人。
喬恩目光閃爍，如果不是亨利表現出這種程度的憂慮，這種惡毒的猜測她想都不會去想：
“難道摩根家族想賺的錢不在生產和製造上麵，而是在投資人的身上！”
有了喬恩的提醒，馬汀納茲作為警探的經驗一下子就想到了那群貪婪資本家常見的手段。
來錢最快最簡單的方式是什麽？
沒文化的人隻知道搶銀行。
萬惡的資本家則知道怎麽能讓別人主動把錢送到自己的手上。
而這個資本的社會中合法的類似常見手段，叫做拉投資。
“你的意思是說，摩根家族真正想做的事情，並不是通過生產製造醫療產品撈錢！他們隻是想在開始階段做好宣傳，博取社會群體的眼球和信任，然後大力吸引投資商！
但是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隻是正常的商業手段，而且並沒有幹擾疫情的防控，甚至體量擴大了還對我們有幫助才對！
除非……”
非常不好的想法慢慢浮現，但每個人都直覺地感受到，或許這才是資本背後的真相。
“打開知名度然後撈一波投資人的錢就丟掉這個包袱？非常的沒有新意，但是不可否認這對於投資來說確實非常高效！我記得亨利你在得到摩根家族支持的時候，合同上麵確實有這方麵的要求不是嗎？
家族其他公司可以沒有限製地融資進來，然後控製股份和公司進行專業的控製操作，短期內就得到巨大收益絕對沒有任何難度！”
“那我們可以到時候繼續堅持運營公司！最後這公司的所屬權究竟如何其實我們根本不需要關心不是嗎？不管到了誰的手上，隻要我們繼續堅持，那就還能不算是徹底失敗！雖然很可能失去摩根家族龐大的影響力支持，但是能得到目前的成果已經很不錯了！”
“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或許.……”
喬恩和馬汀納茲開始就推理的發展狀況展開頭腦風暴，試圖尋找不利狀況下的應對方案。
一旁的莫莉沒有加入到他們的討論之中，和資本財團勾心鬥角那不是她的專長。亞伯拉罕一直靜靜地觀察著，尤其是對莫莉，位麵使者往團隊裏引入她本就不是為了在這場劫難中發揮什麽重要作用。
“更糟糕的是什麽？告訴我們，亨利！我們本來就應該一起承受，不是嗎？”
莫莉冷靜又堅定的聲音打斷了喬恩和馬汀納茲，回過神來的兩人這才發現，亨利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的寒冷絕望。
不錯，就是這樣！最殘忍的真相就是要自己親手發現才能有足夠的說服力，才能仍然無法逃避！
亨利躲避了兩百多年的宿命，終於在位麵使者的劇本下慢慢引導過來。
“你們有沒有想過，無論是賺錢也好，賠錢也罷，這一點錢真的值得摩根家族關注嗎？”
喬恩和馬汀納茲麵麵相覷，兩人意識到剛剛的猜測似乎還是不對。那麽比這更加可怕的結果是什麽呢？
“站得更高才能看到更廣闊的風景，那麽怎麽樣才能站得更高呢？”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站在無數的死人屍體上麵！”
喬恩急切道：“你想說什麽？”
馬汀納茲也意識到，亨利想說的東西有些超越人性的邊界了：“不不不，亨利！可能是你太偏激了！”
但是亨利不為所動。有些事情不去想還能在心裏催眠自己，不斷地逃避，假裝自己不知道，但是一旦認真去想了，那就再也不能無視。
“黑奴貿易養肥了無數的家族企業，世界大戰抬起了現在唯一的超級大國，那麽為什麽這次的****不能變成摩根家族的一次機遇呢？”
“越是混亂的時代，越是能誕生王者；最甜美的果實，一定是通過鮮血灌溉！”
“至於在混亂時代中痛苦掙紮的人隻不過是成功者的背景，用來灌溉果實的鮮血也是從勞動者身上榨取到的最後一絲價值！
有誰會真的記得這些？”
亨利不在逃避資本最鮮血淋漓的真相，他知道任何比這仁慈的形容都是天真的幻想！
冷漠而充滿絕望的陳述撼動了每個人的內心，哪怕亨利沒有直接說出摩根家族到底會怎麽做，大家也明白了亨利的意思：
龐大的資本一定沒有任何底線，更不應該對其抱有任何幻想！
說的具體一點：摩根家族不僅不會真的積極推動防疫物資的生意，反而會在疫情中推波助瀾，營造混亂的局勢以便其牟利！
滿含正義感並且謹守法律的馬汀納茲很想反駁，但是想到那肮髒得時隔了兩百年還能聞到惡臭的黑奴貿易，忽然又覺得這實在是太符合資本一貫的風格了！
喬恩的見識更廣一些，但也仍舊被狠狠震撼到了！
眾人都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為了不冷場，亞伯拉罕（位麵使者）道：
“所以說，這又是一次來自家族的照顧嗎？因為看在亨利是剛剛回歸家族並且有所誌向，於是作為一種對新人的禮物，悄悄在背後安排好一切。實際上摩根家族根本沒有把這當作一回事！”
“砰！”
門被狠狠地踢開，福爾摩斯喘著粗氣走了進來。他竭力地平複呼吸，克製激動的情緒，努力保持一個紳士的禮儀，但漲紅的臉和抿緊的嘴唇顯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摩根家族根本沒有把亨利的生意當作一回事！”
剛說完這句話，福爾摩斯就發現周圍的目光有些奇異，他迅速意識到了什麽，盯著亨利問道：“你們也發現了？”
亨利沉默地點點頭。
福爾摩斯陰沉著表情頓了一下：“什麽時候明白過來的？”
亨利沉默的時間更久：“兩百年前！”
福爾摩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後又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之前怒火衝天的氣勢頓時消失無蹤。
他摸到沙發上坐下，雙手撐在膝蓋上捂著嘴唇：
“你是一個醫生，活得比我三個爺爺加起來還久，亨利！所以你比我更有發言權！”
“一個沒有控製住的瘟疫，和一個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瘟疫，這可是兩個概念！”
“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因為現在光是對付一個都是不可能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