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話 終是打工人
然而，凡事它都有個然而……
葉逢被醜老頭從迷失區域撿回去後，才發現這個被稱作逢魔的世界果然跟自己的認知相去甚遠。
人還是有的，隻是在他眼裏，他們身上都帶著些非人類的‘影子’。
醜老頭說這是因為他天賦異稟，有一雙能透魂的眼睛，那就姑且叫這種能力為透魂吧。
一個人，隻要他不在繈褓中，那麽不管處於什麽世界，什麽時代，那都是要賺錢糊口的。葉逢懵懂無知地來到這裏，經曆過讓他終生噩夢的恐怖蘇醒，又觀摩了現場縫屍體技能表演……現實並沒放過他。
那麽，他要怎麽生活？
畢竟他隻有一把劍。
在這眼花繚亂、人不是人的世界裏，靠一把劍生活？
於是，醜老頭‘熱心’地幫這個盲流青年解決了生計難題——進明日會打工！
兩個月的粗暴接觸世界後……
“快點，它們聞到味了。”士別三日，兩股不顫。
尼羅黑袍垂地，長劍在手，一雙鷹眼死死盯著昏明交際的縫隙。
pose要酷，氣勢要足！
餘暉被血霧侵染，愈發地猩紅詭異，將萬物都蒙上熟悉的不祥。
盤腿坐地的老人，十指如同腐爛邊沿的枯根，似乎一碰便會化為齏粉，灰飛煙滅。
就是這麽一雙破爛的手，指間卻夾著足足十八根細如發絲的銀針。
針長不過寸，套墨絲，於碎爛的血肉中穿梭有理。
老人的臉皺褶一動，裂開一張無牙的口，“急什麽，餓不死你。”
醜陋如苦槐，其音近夜梟。
“我不吃雜碎，要死你死！”握劍的男尼羅正是開啟打工生涯的葉逢，聲音青澀，讓人不禁聯想那一襲黑袍之下，或是個稚嫩青年。
沒錯，奔四的預備地中海大叔穿越過來，成了個十八歲的青年。不管沉睡了多久，起碼建立身份檔案時，這張帥臉刷出來就這年紀。
年輕真好！
英俊高大，戰鬥力強，職位高，工資高……真好！
“吃不吃在你，怎麽縫在我，”醜陋的老人就是43號醜老頭，他見過拒食人屍的魔多了去了。
這撿回來的小子跟了自己倆月，怕也是忍到了極限，那雙猩紅的招子盡是膨脹的食人欲。
逢魔墮落之人何其多，到頭能有幾個真成魔修？起碼老人縫了百年屍體，從未聽聞過，更別說見過了。
這少年的倔強略微強過大多數尼羅，但也不可能是個例外。
“來了！”葉逢鬥篷下紅光略盛，長劍便著了火，瞬間將空氣中的血霧驅散開來。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老人也停了手，“成人！”
“你帶它先走，”葉逢橫劍立於蒼茫，仿佛天生便是為了攔下那疾馳而來的‘群獸’，護這醜鄙老人周全。
老人袖口一抖，扯出條巴掌大的黑色袋子，“食之可禦敵。”
黑袍下的葉逢根本不為所動，“滾！”
長劍起，‘群獸’呼嘯而來，又是一輪為爭搶‘食物’的廝殺。
人為財死，魔為食亡。
說來神奇，明明是巴掌大的黑袋子，老人一扯，卻裝下了一具縫合完整的男屍，“人否？”
“畜生！”葉逢根本不分神，後退一步蓄力，一劍斬出十丈，殺‘獸’數十。
更像是刻意耍帥！
這個級別的渣渣，隻會成為渣渣。
葉逢跟著醜老頭已經出了幾次任務，心裏那點正常人對魔物的聖母情緒，在第一次被啃了手臂時，就自動歸零了。
人類可能同情喪屍嗎？
沒有誰會同情食物鏈上壓著自己的玩意兒？
不用話多，就是砍。
長劍入鞘，葉逢擦了把臉上的血汙，手腕上的‘黑東西’扭動了一下，聲音機械而清晰：
‘擊殺迷失者：七十三
獲得貢獻值：3
獲得物品：金錢五十
TM提示：任務時間已過半，請及時趕回分部複命。’
“垃圾！”葉逢一腳踢開攔路的屍體，吐了口口水。這點獎勵，比夏洛克還吝嗇。
‘TM提示：請勿辱罵係統，否則將予以懲罰。’
“誰罵你了？自作多情，”踩著被鮮血浸濕的泥土，長袍下擺從腥臭的血汙中拖過，“言論自由懂不懂？別沒事總覺得我在跟你說話，命犯孔雀？讓老子安靜會兒！”
於是，TM係統靜默…
另一個係統卻笑了，在葉逢腦子道，“主人，要結算嗎？”
“晚點吧，打工人的規矩，做夠一個月一起算。”在大腦裏回答了，葉逢收拾收拾，收工走人。
‘舊人酒館’這名本來普通，可怪就怪在它開在了血霧高發的迷失區域內。
“酒涼了？”黑袍尼羅帶著一身鐵血氣，‘哐當’一聲，一柄人高的長劍砸在缺了個角的厚實木桌上，桌子搖搖欲墜。
“謔謔謔……”醜老頭怪笑，一粒蠶豆扔進口裏，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跟有牙似的，“酒冷不等人，44啊，又沒死成。”
“抱歉，死不了，”44號正是葉逢在明日會裏的編號，這回好了，打工人不配擁有姓名。
端起腦袋大的酒杯，仰頭一陣猛灌。
酒杯磕桌上，“你回不回去？”
“老了，骨頭脆，趕不了路。”醜老頭踢了踢腳邊的黑袋子，“真不吃？”
葉逢轉頭，瞄到躲在吧台後瑟瑟發抖的酒保，“三斤牛肉一聽酒，都要熱的。外帶，快！”
醜老頭鬆弛的臉頰動了動，盯著少年尼羅，“不吃可惜了。”
“我是人類！”
酒館裏除了他們這桌，其實還有好幾桌人。在黑袍尼羅進門前，他們還在熱情地談論迷失區域內，迷失者又襲擊了哪裏。
人類？
誰會相信尼羅是人類？反正噤若寒蟬的酒客們都不信，不信，還不敢出聲。
老人不出聲了，繼續嘰咕嘰咕喝他的酒。
酒保將東西放到葉逢麵前時，看著被黑袍罩著的人，腿軟得差點直接跪下。
“老子不吃人！”葉逢將錢拍在桌上，扛了屍體，提上食物和劍離開。
那位腿抖的酒保也應聲真跪了。
“小老弟啊，怕什麽？”醜老頭笑眯眯地將桌上的錢裝進自己口袋，“再來一紮酒，一會兒一起算。”
酒保哪裏還有力氣要錢，爬了幾次才站直了，“你們真是……縫……？”
剩下兩個字壯漢酒保不敢說出來。
縫人魔！
……
通用官方名：明日會，譯名Tomorroing ，簡稱TM。
花名：TMD（他媽的）組織。
一個負責處理各種超常事務的組織，特別是在進入白天與黑夜不再交替的逢魔紀之後，這個‘奇怪事務’的範圍越來越大，明日會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縫人魔’一般是兩人一組，武力值高的叫尼羅，由低到高分為白，灰，褐，黑，紅，將軍，國王七個等級。
負責縫合的則叫針線師，如那個醜陋的老人，主要工作就是回收和縫合人類屍體。
在這個絕大部分人類都被魔氣侵染的紀元裏，純粹的人類已經很少，也就顯得珍貴，這種珍貴甚至延伸到他們的屍體。
侵染者一旦失控成為迷失者，第一個階段，通常都會撕碎他們身邊的人，這時候就需要縫人魔二人組出動了。
能救下活的當然好，救不了……就搶屍體吧。
可現在存在一個很大的技術壁壘，那就是如何在一群人中分辨出侵染者和非侵染者（純淨人），也就是說，隻要侵染者不失控，誰都不知道身邊的人是不是個人。
這個技術難關還得等TM裏麵的研究者們去解決，可對於持長劍的黑袍44號尼羅葉逢來說，就根本不是問題了。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武夫。
他有穿越者標配——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