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長老
第二十九章血眼
水麵開始翻騰，明明前一刻還是清澈見底的水，瞬間就變成一片猩紅。
葉逢的雙眼也布滿了血絲，這段時間對食欲的壓製，在翻滾的血池麵前瞬間崩潰。
“餓……”
本來一身被水濕透的少年，跪在池邊，全身確實一片血紅。
從人到劍，剛才喝下的、沐浴的，分明是人血！
鼻息間，唇齒間，視野內……全是血液的鮮美，少年無法控製身體，一頭栽進翻滾的血潭。
瞬間，潭裏的血液像是油鍋裏倒了水般，飛濺作響。
赤紅的液體濺落在周圍的草裏，那些本來蔥翠的植物瞬間黑化腐朽，以小潭為中心，死亡氣息輻射開去。
“小貓啊，你說你的主人是不是找到好東西了？”
醜老頭立於翻滾的黑潮之上，枯瘦的手指懸在空中，紅色的灰燼從空中徐徐落下，落入掌心化作點點血水。
黑潮從遠處來，是鮮血燃燒後的洶湧魔氣。
“喵……”黑貓仰著頭，好奇地看著那方邪惡彌漫的血紅小潭，忍不住又喵了兩聲。
意思大概是，沉睡一百多年，這世界已經被魔族糟蹋成這樣了？
醜老頭自然不懂黑貓的意思，謔謔笑了兩聲，“這孩子果然沒讓我失望。”
黑潮過處，青山綠水全化作魔物詭異，好好的空間，淪為一方魔域。
“還活著？”醜老頭側頭，視線遠處是有火光。
“大長老！大長老！”
那邊的人也看到了立於黑潮之上的醜老頭，法卡莎老遠招呼他。
“叫那頭老頭幹嘛？他還能打架？”15號雙拳的火焰凝結成盾，將幾個隊友擋在身後。
一路過來，他們九個人除了走丟了的葉逢和醜老頭，已經死了五個——四個機動戰隊隊員和07號的助手。
攻擊他們的則是黑潮之中數不清的魔物，法卡莎對15號沒什麽期望，她叫醜老頭的目的，則是抱著能找到44號的希望。
別的不說，論起打打殺殺和保護隊友，紅衣大塊頭差遠了。
手槍擊中襲擊而來的不知名魔獸，法卡莎不慎吸了口魔氣，喉嚨瞬間如同喝了硫酸般灼燒刺痛。
“大長老……”
醜老頭站得高也看得遠，那一眼血潭裏的年輕人還需要時間，這群人來得早了點，趕投胎倒是合適。
墨絲跟黑潮同色，掩映之下，在醜老頭腳下編織成樹，托著它的主人。墨絲一頭紮在黑潮洗刷後的土地之中，一頭穿了針孔，捏在醜老頭枯根手指之間。
“44號進來了嗎？”法卡莎慌忙中用衣領捂住了口鼻，詢問葉逢的下落。
“他呀？”醜老頭五官移位，露出個難看至極的笑，一口爛得七七八八的牙齒簌簌漏風，“他倒是也進來了，隻是現在忙得抽不開手，你們也別總想著靠他，自求多福。”
灰燼飄落，醜老頭身體緩緩融進黑潮之中。
“大長老！”法卡莎看醜老頭落下，焦急道，“快過去，救大長老！”
天權皇朝建立不過百年，便迎來逢魔浩劫。七洲四海魔物橫行，給了人類沉重的打擊，也給了明日會的大人物們施展野心的機會。原本隱於暗處處理超常事件的明日會一躍成為皇權下的第一勢力組織。
如今的天權皇朝，政教分離，可皇權卻已經式微幾十年，這片大陸的權利中心早已經偏向了明日會。
明日會有十二位圓桌長老。
很不幸的是，醜老頭在圓桌之前剛好有一把椅子，還是主位上的四把之一。
別的人或許不清楚醜老頭的地位，法卡莎很清楚，清楚所以怕。
這次行動本來是沒有醜老頭的事，可法卡莎手下根本沒有能進入魔窟的高手，她自己戰力一般，也怕死，所以力排眾議帶上了44號。
44號來了，那麽按照明日會縫人魔行動規則，作為44號搭檔的醜老頭自然是要一起來的。
要是大長老在自己帶領的行動中出了事，法卡莎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就是回去被撤職，關進那個秘密監獄接受無限製審查。
在平安城當了這麽些年職，手裏多多少少都有點事，一審查出來，就什麽都完了。而最關鍵的是，搞不好還會把她背後的勢力牽扯出來，那她想死都難。
法卡莎畢竟是行動隊隊長，命令一下，不管15號怎麽想，其餘的人都是要衝過去救醜老頭的。
醜老頭周身墨絲纏繞，那些魔物詭異居然根本不攻擊他，像是隱形了一樣，在黑潮中自由走動，毫發無傷。
黑貓看著周圍，一對明亮的貓眼裏也是不解，這個人類是個什麽喵？為什麽這喵奇怪？
可問題就出在，它現在聯係不到主人，它可焦急了，“喵！”
這個空間很有問題，居然能切斷造神係統跟葉逢的聯係。
“都去攔一攔，”醜老頭手指如穿花拂柳般在黑潮中舒展，指間針線牽引著這片土地，那些魔獸收到魔氣牽引，紛紛齜牙咧嘴地朝小隊方向奔過去。
“老大，怎麽辦？”巫良站在郝亮身後，手裏是展開的地圖，“我們現在的位置離摩羅城還很遠，這些東西怎麽會突然暴走了？”
“我問誰？”百土雙手持槍，將撲過來的魔物擊退，“媽的，回去再跟那狗雜種算賬！左邊魔獸變少了，走這邊！”
幾人護著巫良立刻向左邊移動。
露琪亞是第一次參加行動，才發現在訓練營裏麵對的那些魔物，跟這裏的比起來，就像貴婦們抱在懷裏的寵物狗與在野外茹毛飲血的野狼一樣差距巨大。
纖細的手指一直發抖，幾乎連槍都抓不住。
“大哥哥，我……我……”露琪亞跟隊友一樣，都戴了過濾麵具，護目鏡因為她的眼淚而結出一層白霧，“老大，這些都是什麽啊？”
“跟上！”百土臉色難看，帶這個不知道第多少個堂妹本不是他的意思，“郝亮，自己帶的人自己管好！”
“……小琪殿下，”郝亮是真亮了，他其實也不想帶這姑奶奶，可誰叫人家父母是自己老大為數不多的支持人之一呢？
“您跟這個我，有魔物襲擊就像平時訓練那樣開槍就行，對，你站在巫老師身邊吧。”
“好……好吧，”露琪亞連忙小跑幾步，站到巫良和郝亮的中間，舉著槍半點不像接受過專業訓練。
圍成一圈的小隊，倒是比離他們幾公裏遠的另一支小隊順利一些。
這個方向的魔物在不斷減少，以至於當他們看到那片異象的時候，法卡莎的小隊還在為拯救醜老頭苦苦戰鬥。